江云一脚刚踏入府门,便觉府里的气氛有点不同寻常。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贵妇人匆匆朝他走来。她身着绫罗绸缎,发髻梳得极为整齐,头戴精致珠翠,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此刻,她手持罗帕,轻掩面庞,那罗帕在微微颤抖的手中已被泪水浸湿。她一边走着,一边低声抽噎,脚步略显凌乱。此人正是江云的结发妻子刘氏。
见发妻款步而来,江云心底暗叫不妙,面上却仍堆起和煦笑容,关切低语:“夫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孩子们又淘气,惹你心烦了?放心,明日我定好好训诫他们。夜深露重,你怎还未安歇?有何事,咱们明日再议,可好?” 江云对自家夫人的脾性,可谓洞若观火。瞧她这般架势,想必是得知自己去了天香阁,特意在此等着兴师问罪呢。
殊不知刘氏根本不买账,款步走到他跟前,一头扑入江云怀中,小拳头如雨点般急骤地捶打着江云胸口,眼中满是委屈,哭诉道:“老爷,您就休了我吧,将我逐出这家门!没了我在这家中碍您的眼,您便能光明正大地把那些养在外头的狐媚子领回家来。况且没了我,往后也无人阻拦您纳妾,想纳多少个就纳多少个,省得每次都背着我跑去天香阁寻欢作乐。” 看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刘氏,江云心中升起一丝怜惜,但旋即又只觉一阵头疼,自己夫人这演戏的天赋是越发的纯熟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夫人哪都好,就是心眼儿小。自打嫁给他后,动不动就吃醋。每次他只要和其他女子,甚至是侍女多说几句,便惹得她不高兴,更有甚者能跟自己冷战多日,无奈之下只能去书房将就将就,要不是事后自己好说歹说之下将服侍自己的下人全部换成男的,这才让她消了气。若不是夫妻二人多年来感情一直深厚且育有二子,家庭和睦。这才任由她这般胡闹,毕竟自己夫人也就这么个缺点,而且每次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否则早就让江云真动了休妻的念头,毕竟那个男人都不想自己天天后院失火。
想来今日去花楼之事,定是府中哪个多嘴的下人偷偷告知了她。江云心中泛起一丝杀意,眼中闪过一抹阴霾。如今,连自己出门去了何处,都有人向夫人告密。自己多年的忍让,反倒是让夫人越发肆无忌惮,都开始安排人监视自己了,这一点是江云不能容忍的。
毕竟二人之间感情深厚,以前的小打小闹尚在江云的容忍范围之内。但是今天这事可是触碰到了江云的底线,那些告密的下人,他可绝不会心慈手软。正好借此杀鸡儆猴,让夫人收敛一些。毕竟自己现在是为无生门办事,若是被夫人弄得节外生枝,一家子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无生门那群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当下,江云轻抚着刘氏的后背,温声道:“哎呀,夫人多虑了,咱们夫妻一场,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若非万不得已,我怎会去那种烟花之地。咱们回房,我细细给你说,可好?”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从中拿出一根做工精美的玉簪子,递给刘氏。刘氏看着玉簪子,这才破涕为笑。
“夫人你看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这都快五更天了还不歇息,为夫要不是有武艺傍身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漫漫长夜,夫人一弱女子还是先快快随我回房,好生安歇才对。” 江云言罢,手臂轻轻揽住刘氏,刘氏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偎依在江云怀里,任由江云带着她往后院走去。与此同时,江云不着痕迹地向一旁的马夫使了个眼色。马夫作为江云嫡系心腹,瞬间便心领神会,自家老爷这是准备对那告密之人下死手了,天亮之前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先把这个人揪出来再秘密处理掉。
一直暗中紧盯江云的司马玉茹,目光深深投向威远镖局那缓缓闭合的大门,良久,司马玉茹才身形一闪,隐没于浓重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司马府之中,只见客厅灯火通明,主座上司马长风,一只手轻轻的捻着胡须,一脸严肃的听着管家福伯的汇报。至于司马灵儿几个儿女早已经被他打发回房间了。只见福伯开口道:“老爷那几个黑衣弓箭手,底下的护卫都认真检查过了,全部咬碎后槽牙中的毒药,全部服毒自尽了。根据府中护卫辨认,这些黑衣人都是一些生面孔,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豢养的死士。”
司马长风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 “川” 字,他松开捻着胡须的手,轻轻敲击着座椅的扶手,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生面孔,死士……” 他低声呢喃,“这背后的势力,怕是在楚州城中颇有来头......。”
福伯微微躬身,脸上的皱纹因担忧而愈发明显,他附和道:“老爷所言极是。这般训练有素、视死如归的死士,绝非寻常人家能够培养得起。”
司马长风缓缓起身,双手负于身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踱步至窗前。雕花窗棂似一幅古朴的画框,将他的视线引向夜色深沉的庭院。月光如水银泻地,倾洒在庭院的石板路上,凝出一片片清冷银白。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福伯,传令下去,务必加强府中戒备,任何可疑之处都不可放过。看来无生门的动作,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得多。”
此时,叶星辰双手枕于脑后,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今晚发生的事,如阴云般在他心头挥之不去。虽未能擒获那前来的黑衣人,可叶星辰心里清楚,逃走的黑衣人十有八九与无生门脱不了干系。今夜这场交锋,更像是一场简单的试探。看来,自己的二叔确实隐匿于无生门中,不然,无生门又怎会因自己获得的神秘传承而有所动作。天机阁的办事效率,同样令人惊叹,这些大势力于江湖之中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彼此之间的利益纠葛如同蛛网般错综复杂,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至于司马家是否值得信任,叶星辰暗自思量许久。别看司马家如今待他确实不薄,可他们究竟怀有何种目的,一时之间叶星辰也难以看透。不妨先按兵不动,待抵达云州城,见到司马家的太上长老,自己再试探一番,看看能不能弄清楚他与自己师父的关系,届时再做定夺,也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