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风悠悠,楚州城褪去白日喧嚣,沉入静谧。城中唯有几处花楼依旧灯火辉煌,间或传来不堪的靡靡之音,夹杂着女子的嬉笑娇嗔。街头巷尾,打更人的梆子声有节奏地敲响,“梆梆” 之声,似在告知城中众人,这座城已悄然入眠。
林自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索性起身,踱步至桌前,倒了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接连几杯凉茶下肚,好似浇灭了他心中的燥热,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面色渐趋舒缓。然而,一想到即将与叶星辰分别,他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段日子跟随叶星辰,惊险刺激,是他在药王谷十几年来从未经历过的,少年之心也因此被彻底点燃,按捺不住地雀跃。他望向窗外高悬半空的明月,皎洁月光洒落在他稚嫩而英气的面庞上,宛如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过,林自在的心情也随之慢慢放松了些许,或许暂时的离别,只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林自在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刹那间,如拨云见日般想通了所有症结,心境犹如澄澈湖水,再无一丝波澜。
与此同时,叶星辰在客房之内,全身心沉浸于对叶流云秘籍的钻研。秘籍上的精妙之处令他心驰神往,忍不住抬起右手,化作凌厉剑指,在空中不住比划。指尖舞动间,仿若一位绝世剑客正施展着超凡剑法,一招一式皆如缥缈浮云,尽显神秘莫测之态。他渐渐深陷于流云剑法的精髓里,剑指不断划破虚空,发出隐隐呼啸。刹那间,他手腕陡然一转,剑势随之大变,此变招正是叶流云秘籍中记载的精妙所在。然而,由于缺乏配套心法助力,叶星辰施展起来总感觉有点差强人意,缺乏几分神韵。但即便如此,能得这般精妙剑招,叶星辰依旧满心欢喜,细细品味着当年叶流云创出这门剑法时的武学意境。或许,将此意境融入自身剑法,也可增强九霄剑法的威力。
楚州城的街巷间,一道人影自远处徐徐行来。待其走近,借那朦胧月光,方看清是个打更之人。途经司马家大门时,打更人仿若微微一滞,转瞬又恢复常态,稳步向前。待步入暗处,那打更人的身影竟如轻烟般,悄然消散不见。
打更人离去后不久,司马家一处僻远的围墙上,悄然探出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脑袋。其双眸仿若鹰隼,锐利地扫视着院内动静。待再三确认四下无人,他身姿矫健,如狸猫般轻盈翻下,稳稳落在柔软草地之上,全程近乎毫无声息,动作十分纯熟老练。旋即一个闪身,整个人便隐匿于黑暗之中,举手投足间尽显娴熟,显然对这般行事早已轻车熟路 。
花楼之中,依旧是纸醉金迷的景象。红烛摇曳,光影在歌女们婀娜的身姿上流转,她们婉转的歌声如怨如慕,却难以驱散夜色中的丝丝寒意。老鸨满脸堆笑,周旋于富家纨绔子弟之间,招呼着这些人在楼里的相好上前伺候,手中的丝帕不时轻拭额头沁出的薄汗。
在大厅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黑衣人独自饮酒。他目光紧盯着桌前的酒杯,眼神深邃,时不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与周围寻欢作乐的客人格格不入。老鸨本欲上前介绍楼里的姑娘,黑衣人却随手扔给她一张银票,冷冷说道:“别让人来烦我。” 老鸨心领神会,迅速收起银票,识趣地退下,不再打扰。毕竟在这花楼里,只喝酒不叫姑娘的江湖客也并不少见。
远处,打更人的梆子声再度悠悠响起,“咚 —— 咚 —— 咚”,那声音仿若穿越了沉沉夜色,带着几分悠远与凝重,似在轻声诉说着夜的深沉。此刻,月光如水,洒落在司马府的每一处角落,勾勒出庭院楼阁的朦胧轮廓。黑衣人猫着腰,身形轻盈而敏捷,像一只隐匿在暗夜中的黑豹,每一步落下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以免惊动了府中的护卫。
今夜的司马府,静谧得有些压抑。巡逻的护卫们显然已被这漫长的黑夜消磨了精力,个个哈欠连天,脚步拖沓。有的甚至眼神迷离,脚步虚浮,似随时都会睡过去,护卫们强打起精神支撑着身子前行。队伍前方的领头人时不时扯着沙哑的嗓子厉声呵斥,生怕这群人散了队形。护卫们举着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昏黄的光晕忽明忽暗。
黑衣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巡逻的护卫,瞅准时机,如鬼魅般朝着府中的客房区域悄然潜行。此人显然是个经验老到的探子,一路辗转腾挪,竟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眨眼间,黑衣人已置身客房区,他猫着腰,利落地攀上一棵院内大树,隐入繁茂枝叶间,气息全无,仿若与树木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随后,他缓缓转动脑袋,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居高临下地扫视四周。不多时,一间透着摇曳烛光的房间映入眼帘,瞬间勾起了他的注意。
黑衣人调整身姿,借着窗户透入的微光,只瞧见一个朦胧的身影。那人坐在桌前,一手捧着书,另一只手在空中随意比划。不行,距离太远,难以看清容貌。黑衣人警觉地环顾四周,随后一个敏捷的翻身,悄然无声地从树上落下。他猫着腰,脚步轻盈,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半点声响,缓缓朝着房间靠近。
寻得一处绝佳位置后,黑衣人用手指蘸了蘸口水,轻轻戳破窗户纸,透过小孔向内窥视。只见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跃入眼帘,黑衣人暗自使劲,将叶星辰的容貌深深印在脑海。正当他打算将目光移向叶星辰手中的书本时,刚刚看到流云两个龙飞凤舞的字的时候,少年却是陡然朝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黑衣人心中暗叫不妙,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叶星辰猛地抬起右手,指间瞬间激射出一道凛冽的白色剑气,如同一道白色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朝着黑衣人的面门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