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之时,三辆马车同行,其中新式的四轮马车颇为惹眼,除了转弯性能还差了一些,外行人只能见到它的威猛,车体大了将近一倍多,上面装着秦浩要与李靖面谈的军器,春夏秋冬四女都站在庄子口,目送着秦浩渐行渐远。
武曌掀开车帘回头看着,叹了口气,放下车帘与众女说着庄上的事,估计是管理工作做得多了,与群众产生了距离感,武曌感觉三女与自己交谈的意愿有些淡,心中不是太好受,又一想到三人年纪相仿,又都比自己小了许多,也就渐渐释然了。
马车进了延兴门,与魏叔玉兄弟二人挥手分别,秦浩一眼便看到秦怀道坐在马上望着自己这边,让马车继续缓缓向前,打马过来问道:“怀道可是来寻我的?”
秦怀道开口道:“上次比试我输了,答应你的桑拓木已经送至县子府中,我想与你再次比试一回。”
秦浩笑道:“怀道,你武艺本也不俗,只是临阵的应敌经验还差了些,是因为平常缺少真正的对手,一个人练得再强也不如实战进步得快,所以你现在胜不了我。”
秦怀道不服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父亲也曾与我这般讲过,只是上次我一招便败了,心中实在有些不服,再差也不至于此,我想再比试一次,这次绝不大意。”
秦浩无奈道:“我要送女眷们先回府,然后送师妹回去,之后要去代国公府,与你相隔倒是很近,那就晚些可好?”
秦怀道见秦浩答应了,心中一喜道:“那倒无妨,只要能比试就行,你们行的太慢,我回府中等你。”说罢调转马头轻驰而去。
追上马车,思索着待会如何与李靖谈谈条件。武曌掀开车帘问道:“一会儿有事?”
秦浩点点头道:“我送师妹回府,然后要走趟代国公府,谈些正事,宵禁前会回来的。”
房遗玉心念一动,开口道:“师兄,若是谈得晚了,来不及回去,你也可以来房府安歇,反正又不远。”
秦浩笑道:“确实不远,关键是不方便,遗爱貌似对我还有些意见呢,我会安排好,不会晚的。”
到了县子府,房遗玉见马车都进了院子,有些惊喜,难道师兄骑马带我?然后就见秦浩将四轮马车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师妹,你坐到马车上,对付一下,这个车很稳的。”
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看着车上的新奇东西摸了摸,没看出个所以然。坐在车上打量起马车的装饰来,觉得如果把东西搬下去,这空间还真够大的,父亲每日躺着上朝应该能不错,虽说不远,但是拉风啊。
一路上房遗玉不断的与秦浩说话,说庄上的事,说父母的事,还说着每日来回不方便,能不能也像昙娘那样在县子府住段时间。
秦浩前面不断点着头,最后却摇了摇头道:“从房府到延兴门与县子府距离差不多,你拉着你阿兄也多出去看看,少参加那种没有意义的宴会吧。”房遗玉有点失望,也没听进去秦浩的话中之意。
在房遗玉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向通化坊行去,孙勇憋了一路了,开口问道:“大郎,这房相千金怕是对你有意啊!我都看出来了。”
“呵呵,你这老光棍都看出来了,我还能看不出来,怀春的少女罢了,这可是师父的女儿,乱想容易天打雷劈。”
孙勇一听老光棍,顿时不言语了,琢磨着庄上女子多,赵安这家伙看来运气来了。
正在沐浴的李靖听闻秦浩到了,有点诧异,这个时辰来谈事,想在我这住是咋地,连忙让德謇招待一下,匆匆换了身衣服,胡乱束了一下头发来到花厅,便见长子与秦浩相谈甚欢。
走近一听,二人谈的都是土木方面的事情,打趣道:“正则可真是博学,连土木的东西也能谈天说地的,德謇在府中几乎都不曾与我谈起呢。”
李德謇忙解释道:“父亲,正则所言颇有见地,我听了也是受益良多,怪不得立本兄常与我说起正则的博学,日后当多多交流经验。父亲有事相谈,我便忙自己的事去了。”说完与秦浩抱了抱拳步出了花厅。
“师父,马车进了跨院,车上就是我之前所说的冬季军器,我们去看看吧,再喊两个匠人来。”
李靖一听来了兴趣,忙安排两个匠人跟着一起来到跨院,只见一辆四轮马车前边无马立于当中,眼前一亮道:“四轮马车便是你说的军器?倒是能多拉军粮,但和冬季有什么关系?”
秦浩笑道:“师父误会了,秘密在车里。”两个匠人忙拉开车后门,将看不懂的器械都搬了下来。
李靖绕了两圈没看出个所以然,疑惑的看向秦浩道:“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何没看出来?”
秦浩上前蹲下身子道:“这是配件还未组装,是为了方便拆卸下来运输之用。这两件合并上,插上这个插销是个爬犁,雪地上狗便能拉着跑,速度如飞,马犹不及。这两个是滑雪板,两只脚踩在上面,用雪杖滑行,披上白衣,师傅觉得可行吗?”
李靖顿时心中一震,忙走过来拿起滑雪板道:“雪地如飞?真的假的?就这两块小板板?”
秦浩点点头道:“师父,徒儿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当做儿戏,骑兵有马固然无碍,可步兵雪中行走便难了些,两块板背在身上,有雪之处便能双脚踏上,行军速度大大提高,步兵亦可奇袭。”
李靖大喜左右翻看,想着这么个小玩意就能解决步兵的行军问题,真是太神奇了。
“师父,这个要训练,入冬时要将队伍拉到野外学习滑雪,训练合格者便可编为一队。”
“哈哈哈,为师真是高兴至极,正则,你可真是为师的好徒儿,为师都不知道该怎么庆祝一番了。对了,这个合并到一起的大家伙什么用?集体运兵?”
“师父,您身经百战,怎地徒儿说了几句便不动脑了,运粮运兵器皆可啊。“
李靖喜形于色,将东西放下,拉着秦浩便要往厅中走。“师父别急,你看。”秦浩从怀中将几个马掌取了出来,李靖怔怔的看了一会,犹豫着开口道:“正则,这是道家法宝吗?”
秦浩被李靖搞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师父,上次的鹿茸丸才是道家的法宝呢。”
李靖老脸一红道:“莫打趣师父,这是何物?”
秦浩将两个匠人叫到身边,一番讲解,将雪影牵到两根坚固的木桩之间,用粗绳索将马的颈部和身体轻轻拴在木桩上,温声细语的对雪影说着一些匠人也听不懂的话,二人猜想可能是道家术法,一副钦佩的神情。
也不知道雪影听没听懂,秦浩告诉了匠人操作方法,然后安抚着雪影。还别说,宝马就是宝马,除了最开始那一下有点惊吓,秦浩安抚住后,雪影便发现没什么危险,任其施为,主人在旁边陪着呢,应该是好事。
李靖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如今的大唐已经有了铁箍型的马蹄铁,主要是环绕在马蹄的边缘部分,对马蹄底部的保护很有限,而且安装方式也大不一样,要先加热后套在马蹄上,冷却后箍紧。
秦浩拿出的完全不同,不仅能够完整地覆盖马蹄底部和边缘,提供全方位的保护,而且是采用钉子钉入马蹄壁来固定,这种固定方式似乎更加牢固可靠,心中很是期待。
没过多久,四只马蹄全部操作完毕,将没起什么作用的绳索取掉,雪影轻轻抬起蹄子,似在感受着什么不同。先是小步地挪动了几下,马蹄铁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随后逐渐加快了步伐,在庭院中轻快地奔跑起来。
新的马蹄铁稳稳地附着在蹄上,没有丝毫的松动或阻碍。跑了几圈后,突然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在空中短暂地停顿,展示着它的活力与兴奋。
李靖见状,满脸惊讶。秦浩则面带微笑,走到雪影身边,轻轻抚摸着它的脖颈,雪影亲昵地蹭了蹭秦浩的手,仿佛在向他表达感激与喜悦之情。
“正则,有此神物,大唐的战马至少能减少四成的伤损,此功甚大,师父定要为你向陛下请功。”
“哎呀,师父,别了,要是不能封爵的功劳都别提了,提完后徒弟估计还得吃点亏,没劲。”秦浩不以为然,现在自己就想封侯,一个马蹄铁也封不了侯,请啥功,没劲,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密。
“师父,明日我们带着雪影直接给陛下瞧瞧就行了,你可千万别说什么请功的话,徒儿不在乎。”
李靖有些不解,徒弟这是啥情况,怎地还怕请功,一副疑惑的神情。秦浩无奈道:“陛下赏不了啥,要钱陛下没啥钱,要官徒儿现在不想当官,要爵位这点功劳也不可能,何必多此一举呢?师父是为我好,我晓得,但是真的没必要,得了陛下的赏,没准后面徒儿还得丢点什么,呵呵。”
“哦,正则原来是有此一虑。为师觉得可以不要赏,但功是功,还是要提的。若是不说,岂不会有人背后说陛下占臣子的便宜?“
“那师父你看能不能赏家里人,赏我不划算,嘿嘿,对了,师父想想如何帮我向陛下提提战马和盔甲的事,买也行,换也行。我庄上现在可有三百护卫呢,到时候当师父的先锋部队。”
“呵呵,正则你可真是,唉,老夫试试。此事要保密,雪影既然已经钉上了,你便尽量少在城中纵马,轻骑便可,我听那马蹄踏地之声甚是吸引人。”
“师父放心,我也正想提醒此事,此战过后估计秘密也就保不住了,但是能赢得此战便是值得。”
“为师今日真是高兴,咱们师徒一醉方休,今日便在为师府中歇息如何?”
“可别,师父您老人家还是不要醉酒,身体是打仗的本钱,身体垮了,啥兵法都没了用武之地,徒儿还想跟着师父在战场上见识一番呢。我稍后还要去下翼国公府,秦伯父的公子可是盯上了徒弟,非要与我比试,我去指点一下吧,过后便回府了。师父自己高兴吧,哈哈。”
听说秦浩要走,李德謇连忙送着到了府门,再三邀请秦浩多去将作监走动,指导指导工作,听说阎立本的三视画法就是这么得来的,仅用了几幅画,看看自己也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换点本事。
秦浩听着李德謇的絮叨,对呀,立本兄的画要抓紧画了呀,县子府落成那日空荡荡的多没面,老子明天正好进宫,顺便就去催债,来了大唐咱也终于要做一回秦扒皮了,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