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蒲州城已行了两日,蒲州与绛州只隔了二百余里,队伍沿着汾河河谷行进,地势较为平坦,已能远远望见绛州的城墙。
眼前的道路变成了一些低矮的山丘,然而对于护卫员来说仿佛没有丝毫影响,几日的行军大家似都已习惯,下午的阳光有些晒人,秦浩让队伍来到一片树荫下休息,一放松下来队员们便有说有笑,讨论着行进中的趣事。
“看到前面的城墙了没?绛州到了,进了城里全都老实着点,绛州的都督与我有点误会,可别让人家抓住咱们的把柄,给咱们穿了小鞋,听到了没?赵虎,你他娘的从哪里学的,边走边尿,给我滚一边去老实的尿。”
众人哄笑,赵虎委屈道:“大郎,刚才裤带系成死扣了,这好不容易才掏出来,马上就完了,这还咋憋回去啊。”说刚说完,抖了抖身子提上了裤子,嘻嘻笑着跑回了人堆里和队员们吹牛打屁。
而秦浩不知晓的是,身后的蒲州城此刻却发生了大事,裴寂被人强行从家中带走,出门时还大骂着许敬宗阴险小人,城中百姓听闻此动静,纷纷围聚在街道两旁观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裴寂昔日的威风早已不再,如今被押解着,满脸的愤怒与不甘。他深知自己此番遭遇定是与近来的诸多事端有关,却未曾料到会如此狼狈。
“都休息够了吧,全体起立,向绛州进发,填充补给,宵禁前出城。全都不许乱跑,好好休息。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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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与长乐站在远处望着拔地而起的高炉赞叹不已。“二姐,这个塔要建多高啊?”
“稚奴,我不说了吗?这个不是塔,是高炉。”
“哦,是是,那这个高炉要建多高啊?”
“我不是说了吗?公子说要建成五丈高。”
“你什么时候说了,你要说了我还能再问,二姐,你能不能不要敷衍我,稚奴好不容易碰到个感兴趣的东西,你居然和稚奴说话心里想着别人。”
“闭上你的臭嘴,再乱说小心我不带你来了。话本你也没得看了。”
“哦,好吧,二姐,你和秦县子现在是啥关系?为啥你还叫他公子?”
“合作关系呗,那不叫公子叫什么?”
“我听庄上的人都互相称呼经理。”
远处传来工匠们的大喊:“李经理,得麻烦您来一下,这里是不是搞错了啊,施工不下去了。”李德謇瞬间跑了过去,一番指指点点,众工匠立马服气,继续着施工。
李治朝着李德謇的方向努努嘴道:“看,是不是叫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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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所有队员,这回换成了王朝采购物资,秦浩依然是两瓶酒,两盒茶摆在了李元礼面前的几案上。
李元礼看着这个凭一己之力便把自己弄来这个穷地方的小子,不悦道:“正则,你把本王害到这般田地,就凭这两个小瓶,两个小盒便要过关?你怕不是痴心妄想吧!”
“郑王,哦不,现在应该叫徐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在下当个屁,给放了吧。”
李元礼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指着秦浩笑骂道:“你这个小子,居然敢打趣本王,若不是看在房相书信的面子上,信不信本王把你留在绛州做五年苦工再放你离去。”
“那可不能,怎么地我也算个人才,做苦工有点太浪费了吧,嘿嘿。”
“唉,本王精心打理下的郑州已逐渐繁荣,没想到因为你这个臭小子,现如今成了他人的嫁衣。换来的就是这两瓶酒,两盒茶,你让本王如何消了心中的火气?”
“殿下可别生气,叔父们都说殿下年纪虽轻,却极为善政,陛下也曾亲自夸奖,这其实才是关键。因为越善政越会派到穷地方去,富裕的地方根本展示不出殿下的能力不是?所以即使没有在下的原因,殿下即便不在绛州亦会到其他州,这是陛下对殿下的信任啊。”
李元礼神情一滞,觉得秦浩的话颇有道理,那感情自己善政还他娘的是个坏事了?
“你小子给本王说说,绛州这个破地方该咋治理,说得好了,本王宵禁前就放你离去,否则,哼哼,听说城中的青楼还缺个龟奴,把你派过去我看不错。”
秦浩笑道:“徐王原来也是性情中人啊,既然殿下这般风趣,在下心中也就对殿下的性格有了底。穷地方治理最怕太认真不变通的人,治理这事吧,其实说白了就是因地制宜,因人而异。”
“哦?详细说来听听。本王听说你虽不为官,但却颇善理事,房相书信中也让本王向你问策呢,可见对你的看重。”
“在下那便班门弄斧了,绛州是在下母亲出生之地,定然不会胡言乱语。治理地方不外乎三者,民生、教育、治安。”
“想要推动民生,必要重视农业生产,徐王便想尽办法鼓励百姓开垦荒地,这就需要变通了,只要不违背朝廷的律法、大的方向,完全看徐王的能力,垦荒同时兴修水利,在下之前给朝廷献的筒车那玩意我看绛州几乎绝迹,便知晓先前的刺史是有多无能了吧。”
“教育不外乎就是建立学堂,培养人才,根据不同地方的情况,适当给予一定的拨款,我有个想法,就是多建些蒙学堂,这样读书和建设均不用花钱。”
李元礼来了兴趣,“哦?为何蒙学堂便不用钱?”
“如果各乡各村建立蒙学堂,自己家中的娃娃便有了读书的地方,徐王猜猜若是让他们自己动手建设愿不愿意?”
李元礼点头认同道:“这个自然愿意,然则砖瓦从何而来,读书的笔墨纸砚从何而来?”
“徐王将全绛州的村中蒙学统一称为某某村慈善学堂,每间学堂前均立上石碑和公示牌,石碑上雕刻捐建蒙学人物志,公示牌用于每年捐献者的姓名简介,按捐献金额多少排列,不知徐王以为如何?”
李元礼顿时站起身子,踱来踱去,思索着秦浩的建议。“妙啊,正则真乃奇才,哈哈。正则这是助我成就史上留名啊,真是个好主意。”
“至于治安嘛,徐王经验那比我丰富得多,关键是制度方面要完善,犯法之事绝不姑息,见一起严查一起,最主要的是勾结官员犯法之事是最难办的,我给徐王出个主意。”
“正则快快说来,今日才发现与正则相见恨晚啊,哈哈,早知道你就应该早些将那些害群之马拉下来嘛。”
“徐王你这变脸的速度可真是,呵呵。笼络一批自己信得过的人,这些人什么都不用干,专门四处走访民间,接受百姓的举报,将各类事件汇总,挑恶劣的、影响大的先着查办,久而久之,自然震慑官场,慢慢违法的事也就少了,当然,您的这些手下之人之间也有要所监控,只要执法队伍不烂,相信绛州必定迎来发展。”
“哎,本王说的是真心话,今日方与正则相识却是相见恨晚的感觉,本王是真心拜谢了。”说完竟然朝秦浩抱了抱拳。
秦浩连忙闪开身子道:“可别呀,您是亲王,我就一个县子,有机会多在奏折里表扬表扬我就好啦,哈哈哈。”
宵禁前队伍出了城门,秦浩回头望了眼母亲出生地的方向,心中感慨着,这一方土地如今总算来了个好官,希望能给这些百姓带来些好的生活吧,自己一封信拉了那么多官员下马,也不知道这事传没传开呢,希望老李不要透露出去呀,哥们还想猥琐发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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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男在郁督军山下设立了牙帐,正式建立了薛延陀汗国,举行完盛大的建国仪式之后,夷男带使者队伍随乔师望向长安进发,准备亲自入贡,并拜见李世民。
为防止东突厥的骑兵骚扰,大度设、突利失二人都争着要随机跟随夷男同往,乔师望劝道:“东突厥虽内乱不止,亦要防备其袭扰漠北,可汗不可不防,我们绕开东突厥的地盘回长安,二位将军留下一人镇守牙帐方可安心。”
夷男欣然接受了乔师望的建议,留下大度设镇守草原,突利失则率一军护着使团直赴长安。
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乔师望不禁心中感叹,不知何时这里能变成大唐的疆土,那时如果自己老了,便可在此马放南山。
队伍浩浩荡荡的行进,乔师望忽然想起了那首敕勒歌,嗷唠大喊了一声,夷男奇怪的望着乔师望,不解对方这是种什么情绪的表达,便听见这位将军动情的大声唱着:“一送小郎闷沉沉,小郎一心要出门。你要出门对妹讲,小妹送郎路一程。二送小郎堂屋中,郎拿酒壶妹拿盅。郎拿酒壶有酒吃,妹拿酒盅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