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南雪的声音中带着哽咽,她本想说更多感激的话语,但到最后,最后发现自己词穷了,除了“谢谢”,竟再也挤不出其他言语来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上身一件淡蓝色的衬衣,下身灰色裤子,黑色布鞋,清清爽爽很大众的穿法,张国强却在冉南雪身上看到了别样的美。
喉头上下滚动了下,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虽然略显苍白,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屈与坚韧的女人,心中不禁再次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异样情感。
他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份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下,“别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们想做的事,还是趁早为好,最迟明天,关于尹建华的处理结果就会有正式通知下来。”
冉南雪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错愕,她没想到张国强会主动提及此事,更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迅速。
再次向张国强表达了谢意,随后便带着一双儿女,怀揣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证明文件,匆匆朝着民政局的方向赶去。
她心中明白,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拿到离婚证明,然后赶往报社,争取将断绝关系的声明早日登出。
如果实在赶不上常规时间,她愿意多支付一些费用,只求能赶在明早之前拿到报纸。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在尹建华可能采取的任何不利行动之前,为她们母子三人筑起一道防线,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冉以沫兄妹俩静静站在冉南雪身边,将眼前发生的一幕幕情景尽收眼底。
眼前这个男人看美人妈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不仅仅是欣赏,更像是在审视一个潜在的猎物,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却又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念头。
男人这种复杂而微妙的情绪交织,让冉以沫心中警铃大作。
不动声色用用意识联系了球球,让它去调查这个张国强的背景与为人。
她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原着民,从查到的资料知道一件事,革wh作为这个特殊时代的政治产物,其影响力不容小觑,但在不久的将来,也就是1979年,它将面临取消并重组的命运。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冉以沫一点都不想美人妈与革wh的人有关系,哪怕对方在外人眼中是一个正直无私、品德高尚之人,她也无法忽视革wh这个身份背后可能隐藏的种种风险与变数。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背景下,谁能保证,当国家正式下发取消革wh的通知时,不会有昔日的“功臣”因曾经的作为而被清算?
历史的尘埃落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也许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尹逸尘与妹妹四目相对,原来他们都发现了眼前这个男人对妈妈有企图。
兄妹俩的一个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候的婚姻登记机关很是简陋,与后世那些拥有宽敞明亮、装饰考究的大厅相比,这里更像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服务点。
不大的房间,放着几张陈旧的办公桌,靠墙的一侧,几个斑驳的文件柜静静地站立着,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档案资料。
几位工作人员各自占据着一块小小的空间,男同志几乎都在低头阅读报纸,女同志手持毛衣针,一针一线地编织着,动作熟练而专注,整个办公室弥漫着一股清闲而略带慵懒的气息。
母子三人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冉以沫双眼发亮,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工作这样轻松。
听到有脚步声,几人齐齐抬头,看到一大两小,眼神里有疑惑。
冉南雪走向其中一位看似较为年长的工作人员,轻声说道:“同志,你好,我是来办理离婚手续的。”
工作人员闻言,目光中带着几分职业性的平和,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微笑,说道:“为人民服务。”
眼神不经意间朝冉南雪身后掠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随即问道:“按照规定,办理离婚需要夫妻双方共同到场,你带着孩子来,恐怕无法直接办理。”
冉南雪闻言,神色未变,只是将手中的证明往前递了递,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同志,我这里有革wh张主任亲笔签署的情况说明。我丈夫因为严重违反纪律,乱搞男女关系,目前已被革wh依法拘留。”
“张主任说,只要我拿着这份证明前来,你们就可以为我办理离婚手续。我相信,组织上的决定……”
说到这里,冉南雪故意停顿了一下,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今天,她决定借助革wh的权威,为自己争取到应有的权利,哪怕这种方式多少带着一丝“狐假虎威”的意味。
办公室里的人们,在听到革wh的名头下,纷纷放下了手中东西,起身都想看下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这时,一位戴着眼镜、有些儒雅的中年男人起身,径直走到冉南雪面前,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份证明文件,开始仔细地审阅起来。
他看得很快,当目光最终定格在“冉南雪”这三个字上时,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开口,声音温和而有力:“这位同志,冒昧问一下,冉宏业老先生与你是何种关系。”
冉南雪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意外,她没想到在这个场合下会有人提及她的父亲。
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他是我父亲,您……认识家父?”
提及冉家,那是一段不可磨灭的历史。
50年代初,冉家选择回国,不仅投身于国家建设,开办了工厂与医院,更是在国家遭遇严重饥荒的那段艰难岁月里,不惜一切代价,从遥远的香江等地高价购进粮食,救济了很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这份大爱,至今仍被许多人铭记于心。
中年男人听后,神色变得更为动容:“何止是认识,我们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深受冉老爷子的恩惠。当年若非他及时运回的粮食,我们这些人能否幸存至今,都是个未知数。”
办公室里其他的人,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但纷纷以默默点头的方式。
“小周,既然这位同志持有革wh开具的证明,我们就按程序给她办理离婚手续。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实属不易。”
“明白了,赵主任。”
“这冉同志啊,真是命途多舛,父母离世没几年,本以为嫁的男人是个能依靠的,谁知却是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往后,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一位年长的同事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