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婶这情况,比我想的更诡异。
辰化雨提及尸伥蛇母,想来是知道些什么的。
有顾容声他们在,我也不好多问。
不过辰化雨这次却并没有卖关子,也是语气微沉地道:“这么多年,那些血顶黑蛇就埋土里,不吃不喝,却还能越来越多,靠的就是献女蛇葬。”
“它们是从地里出来的,平时又不能吸日光,所以有阴精,而无阳气。”
“这尸伥蛇母,就是帮它们吸食男子精气的,让蛇葬女能孕上蛇胎。”
“所有沾了尸伥蛇母身的男子,全都会脱阳而死!”
现在捡尸的不少,看着顾三婶那张栩栩如生、带着笑意的脸,一旦晚间游尸,碰到个男的,就算知道是具尸体,在某些精虫上脑的人眼里,也是具艳尸。
辰化雨复又低哼了一声:“看她这样子,怕是已经吸死了不少男子了,却没有闹出大动静,顾家肯定是知道的,还压了下来。”
“他们求的怕不只是荣华富贵,而是和血顶黑蛇合作谋划其他的,今晚你得小心。”
我聚神听着辰化雨的话,顾家求的东西要多大,才能让他们连自家人都能这么残忍的舍弃。
还是旁边顾容卿叫我:“现在可以将我妈弄出来吗?”
这坟包软而不透,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但按辰化雨说的,怕这不是个坟包,而是枚巨大的蛇卵,或者说蛇巢。
她爸也好,我爸也罢,都不过是血顶黑蛇附身的壳。
掏出钢尺,在顾三婶脖颈与坟皮相连的地方戳了戳。
一扯动,别说脖子上的皮,连脸皮都在动。
就好像顾三婶不是浸在里面,而是坟包表面鼓出一张人脸,强戳必破。
顾容卿神色发沉,苦笑道:“我妈很痛苦。”
血亲之间,多少会有点心灵感应。
比如托梦之类的,顾容卿将自己纹成人棺,也要换她妈出来,想来是感应到了痛苦。
我将钢尺收回:“等晚上,她游尸出来时,先困尸,再看看具体情况。”
困尸,黄老道就行,顾家就没有想过这办法吗?
瞥了一眼顾容声,他暗戳戳的指了指顾容卿。
我当下就明白了,不是顾家没办法,而是要拿这个让顾容卿死心塌地的纹身成棺,进行蛇葬,妄图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所以顾容卿蛇葬失败,也是在顾家预料之外的。
或者说,顾容卿纹身成棺,就象征着顾家单方面终止与血顶黑蛇的合作!
以蛇族的报复性,这会顾家怕也是不得好过。
顾三婶的事情,要等晚上,大家就先各忙各的。
顾容声去盯着黄老道写婚书,婚礼布置,再应付顾家人。
我就绕着宛如蛇形的青龙山,转一圈,布置些用得上的东西。
顾容卿就安心准备当人棺,看着我奶奶。
就在我打算先顺着蛇脊,先往蛇尾走时。
顾容声突然叫住我:“施行云,你给我们喝的茶里,没有冥芝粉,对吧?”
我挑眉看着他:“顾总自己没有感觉吗?”
“你奶奶服了冥芝,立马就被血顶黑蛇附身,身体化蛇。按理我在灭蛇那晚出生,反应会更剧烈。”顾容声很诚恳的看着我。
一字一句地道:“你们也喝了,都没有反应。所以你只是诈我,那茶里根本就没有冥芝粉,是吧?”
似乎怕我再骗他,忙又道:“你奶奶的冥芝粉,真不是我给她的,顾家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我手里。”
“还有殡仪馆的事情,那个焚尸引香的陈经理,我以前都没见过,他不会因为我把命都搭上的。”
陈经理死前,提到过,是上面打了招呼,才把侯浩轩的尸体放他们最重要的冷藏室的。
“上面”这两个字,就很有深意。
我将钢尺收好,有些许同情的看向顾容声:“鸳鸯壶,放现在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了。”
“而且顾总服了生冥芝也没有反应,所以才向我确认的是吧?”
服了冥芝,就会被血顶黑蛇附身化蛇,固然恐怖。
可服了,没有反应,那就更恐怖。
顾容声整个人瞬间发抖:“你骗我!”
“那顾总牛毛蛊已经找黄老道解了,服了冥芝又没有反应,为什么还愿意听我安排,跟我结婚?”我将钢尺收好。
轻声道:“有没有骗你,顾总心里清楚就好。”
他负责蛇葬,顾容卿对顾家恨意滔天,却依旧愿意叫他一声“大哥”,还听他使唤。
至少证明,他们感情不错,且蛇葬的主要责任不在他。
顾家水太深,我不想过多参与,转身往蛇尾走。
“是我服了冥芝没反应,你才提出和我结婚的,对不对?我的生辰八字有问题?”顾容声复又幽幽的来了一句。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他,大步走了。
辰化雨冷笑一声:“想来施雍也看到了他们兄妹的八字,加上他母族的关系,这才同意联姻。”
顾容声的八字,粗看命贵至极。
可坏就坏在,他是龙凤胎。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这般贵极的八字,不可能双生。
盛极必衰,贵极必殃。
这样的生辰八字,龙凤双生,就注定他们兄妹,出生就夭,生辰既死忌。
可他和顾容音,又安然的长大了!
他在出生时,就是个死人,所以冥芝无用。
只怕顾容音,已经不太好了。
我顺着蛇脊往蛇尾走,一来布下些蛊虫,方便应对出来的血顶黑蛇。
二来想找下当年开山引水的痕迹,想办法控制住那些血顶黑蛇。
施家风水堪舆,虽是半路偷师,可也算集众家之所长,奶奶专攻殓尸封窍,并没有教过我这个。
所以我一直走到蛇尾,半点人为痕迹都没有找到。
一直到藏于两山之间的蛇尾时,辰化雨直接出来,引着柳条垂入地里,寻到了那两具顾家蛇葬的竖棺,其他的依旧没有发现。
按理这种蛇形宝穴,要改蛇化龙,首尾同样重要。
毕竟龙尾和蛇尾,是完全不同的。
只是辰化雨在看到那两具竖棺时,眼中突然带着疑惑:“不对!这不是单纯的蛇葬……”
就在他说话间,那插在地上的柳条,好像遇到春风般,瞬间迎风而长,柳叶尽指向一处。
风穿过山林,隐隐传来一声轻叹。
辰化雨瞬间侧耳倾听,神色凝重且疑惑。
看着柳叶所指的方向,又看了看我:“你在这里,这柳条……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是听到什么了吗?”我看着那已经长到半人高的柳枝。
你不是蛇君吗?怎么会引柳?
而且我在这里,和柳条怎么样有关系吗?
他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脸色变得极为凝重,伸手在我锁骨处用力一转。
“啊……”我只感觉好像撕下了一层皮,痛得倒吸了口气。
就见一条锁骨粗细的黑蛇在辰化雨指间一卷,绕腕穿臂,直接消失在他身上。
“我去确认一件事情,你先去找顾容声,我没有回来,千万不要让黄老道烧奏婚书。”
他收起地上插着的柳枝,身形一晃就不见了。
我锁骨痛意还未消散,脑中满是雾水。
掏出手机,照了照锁骨。
那条从九岁就伏在锁骨的黑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