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辰化雨提及鬼精,猛的就想了起来。
《夷坚三志辛》里有记载:鬼化身成人,夺三人精气以养其本尸,则可复活为人,是为三世鬼精!
怪不得这阿莲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蛊虫也没有反应。
她这已经是二嫁,且这王志已经暗中和她媾和,被吸了不少精气了。
只要和王志结婚,再将他精气吸干,她就能化尸成人了。
鬼精只存在于志怪里,现实中还没见过,不知道怎么对付。
我转眼看向辰化雨,想问他怎么对付鬼精,却发现他神色不太对。
柴屋里的男女渐入佳境,声音越发难耐。
阿莲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这会声音不小,怪不得能勾人。
我听得胸口发胀,那种被冥芝香引动情潮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本能的扯了辰化雨一把,想避开。
可他却纹丝不动,只是沉眼看着我:“再听听。”
这人家的墙角有什么好听的?
他这情绪很不对!
就这一思量,屋里的声音变得高昂,我口干舌燥,眼前闪过顾容卿雨中的祭蛇舞的画面,以及那晚辰化雨缠着我……
气息开始变得焦灼,我没再理会辰化雨,自己转身就要走。
可他长臂一伸,一把将紧我揽在怀里。
凑到我耳边,声音沙哑地道:“听着这淫声浪语,你体内的冥芝香,还会发作,是吗?”
这就算没有冥芝香,一个正常人听到这种,也会有点意动吧。
转眼看向辰化雨,却发现他并没有受到影响,眼中尽是审视。
心头瞬间一跳,他不是多事的蛇,也没这种特殊的癖好。
既然已经知道是鬼精了,还多听什么?
他这是在验证什么?
我一时感觉有点好笑,眯眼看着他:“蛇君想确定什么?”
“小腹是不是很胀,很难过?”辰化雨声音却变低了些。
搂着腰的手微微往下一摁,压在丹田处:“它没有反应吗?”
情动之时,小腹自然会紧绷。
我有反应,他眼睛能看出来,那问的是什么?
就在辰化雨一摁时,丹田里有着一股清冷涌出,瞬间将那股情动的热流冲走了。
他这是用法力驱动了那颗内丹?
我正疑惑着时,辰化雨眼中闪过浓浓的伤意,以及--嘲讽。
平覆的手掌用力在丹田一摁,指尖并起,顺着小腹往下。
他这是……
碎我的丹田?
我抽出钢尺,对着他的手就要砍去。
可丹田跟着就是一阵剧痛,有什么顺着丹田冲膻中,跟着猛的从喉咙窜了出来。
赫然就是那粒鲜红的内丹!
辰化雨指尖一点,将内丹接住,往宽袖中一拢。
目光冷凛的看着我,从眉眼到嘴鼻,再往下到锁骨,到手脚……
眼中尽是审视,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别说是内丹,就是颗这么大的玻璃珠子被强行推出,也疼痛难忍。
我这会痛得冷汗直流,腰都直不起来,不解的看着辰化雨,却又无力质问他。
这颗内丹,本就是他从顾善行那取出来的,给我只是为了解冥芝香。
他再拿走,也无不可。
“你只要不听淫声浪语,冥芝香就不会发作了。”辰化雨却瞥开眼,不与我对视。
从袖中抽出骨钗,走到我身边,伸手将我用筷子盘起的头发解开。
就在我以为他这是要换成骨钗挽发时,他勾起一缕头发,用力一扯。
我痛得闷哼一声,好像身体有根什么筋,也顺着头发被扯掉了一样。
一时连丹田剧痛都顾不上了,转手捂着被扯掉头发的地方。
双眼痛得水花直转,尽是不解的看着辰化雨:“蛇君这是做什么?”
“本君想验证一件事。”辰化雨将带着血的那缕发丝收好。
转手在我头皮上一抹,止了血,还贴心的用骨钗帮我将头发挽好:“放心,我说过不会再瞒着你了,无论你是谁,我也算是你蛇爹。”
是,他只是不瞒我,却不准我有半点违逆!
他这会回来,是在刘艳蛇葬时,又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所以我身份上有什么问题?
不是他和冥渊想要转世的那个行云?
感受着丹田闷痛,我心底却莫名一松。
不是,也挺好啊!
谁又乐意当个替身!
辰化雨将头发挽好,伸手抬起我下巴,又细细打量了几眼。
眼中自嘲的笑意更浓了,呵笑了一声:“你不想和刘艳一样被蛇葬,就得有自保的实力!这骨钗对你也言,也算个防身的东西。”
转手指了指柴房:“这个只是鬼精的化身,灭了她,鬼精再幻化一个就行。得找到葬着的尸体,毁了她本体才行。”
跟着眼带疲惫的看了我一眼,一转身,又不见了。
柴房里的男女不知天地为何物,还在激战。
我丹田阵阵闷痛,全身使不上劲。
后退了几步,靠着墙,才堪堪稳住身形。
转手摸着骨钗,辰化雨这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施行云!”苏秦却急急的跑了进来。
见我靠着墙:“怎么了?”
我沉吸了口气,指了指柴房。
听着男女交错的声音,苏秦脸色也是一变。
尴尬的将我扶到外面:“你这脸色好像要死了一样?怎么了?”
内丹在体内呆了几天,正在慢慢融合,突然又被取走,等于抽骨之痛。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老爷子怎么说?”
“他说也不知道,就感觉王明钱死得不对。哎,这事整得--人还没下葬呢,这王志就忍不住 了!”苏秦又往后面柴房瞥了一眼。
感慨了一句,复又朝我道:“老爷子让我问,蛇君有没有回来找你,有没有什么异常。”
所以,蛇形山真的又出事了!
幸好苏秦大大咧咧的,并没有发现我头上挽发的筷子变成了骨钗。
当下摇了摇头:“没有!”
老爷子没有明说,就证明这事还不到戳破窗户纸的时候,还是别让苏秦知道的好。
跟着岔开话题:“这是鬼精,得先找到她尸体。”
“鬼精?”苏秦诧异的低呼了一声。
咂舌悄声道:“这种志怪里的东西,还真有啊!”
施家殓尸殡葬,终究年头少,不比苏家底蕴,这些志怪书籍,都是苏老爷子借我看的。
正说着,阿莲一手勾着耳边碎发,一手拎着捆柴往厨房去了。
她脸上还带着红潮,脖颈濡着微汗,一幅梨花经春雨的模样。
路过那些来王家帮着发丧的男人身边,个个都被勾了魂一样,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鬼精这种东西,自然是鬼精鬼精的。
不能惊着她,要不然跑了,就很难找到。
现在先是得让王志不被她吸干,一旦化尸成人,那就是入了人道,不可诛杀!
我一边调息,一边和苏秦商量。
等王志出来,示意他去和王志说说,至少在下葬前,别再和阿莲那啥了。
我再想办法套出阿莲前夫家的信息,然后再往回溯,找到她来处,看能不能寻到她本体尸身。
想到王志护着阿莲那劲,怕苏秦说服不了,我也暗中跟了出去。
找个机会给王志下蛊,让他不举,这样也算保全他性命了。
可就在我出来时,就见来帮着发丧的人群外,那个胡子邋遢、肩上驮着白眉老猴的男人,目光沉远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