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车再看时,顾善莲又消失不见了。
忙调取行车记录仪,却发现根本没有拍到她的踪影。
“刚才又看到顾善莲了?”苏秦见我这样,也知道出事了,忙警戒了起来。
我复又下车,在顾善莲站过的那棵树边转了又转。
苏秦见状,也跟着跑下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啊?我就在监控里瞄过一眼,连个脸都没瞧见过。”
其实我也没见过正脸。
辰化雨也不愿意让我见到她的正脸。
这棵树很普通,我绕着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异常。
只得再次上车,和苏秦去杨雄家。
路上他一个劲的问我,顾善莲长什么样,我只能据实说了。
“为什么蛇君怕你看到她的脸啊?”苏秦也很不理解。
朝我嘟囔道:“难不成,她长得和顾容音一模一样,怕你恨屋及乌,又要杀顾容音。”
“不太可能吧。”我安心开着车,瞥了他一眼:“你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顾容音兄妹不能死,这是辰化雨再三强调的。
就算顾容音和她姑姑顾善莲一模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辰化雨护着,我都杀不了!
不过,还是得尽快制伏顾善莲!
实在不行,就只有出最后的杀招了。
杨雄家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点,老纱厂的家属区,一楼带露台的房子。
不算整洁,但也不算太乱。
杨雄的尸体就在他房间地上,还是那么躺着,只是法医已经用杀虫剂将蚂蚁杀掉,清理过了。
那瓶吊着他命的点滴,也被取走了。
插在他身上的玻璃,就是砸碎窗户的。
尸体上,除了被蚂蚁啃掉的露出骨头的部分,密密麻麻的插着碎玻璃。
我和苏秦各司其职,我殓尸封窍,他起卦引魂。
这尸体完全看不出异常,就是那种残忍凶杀的。
连蚂蚁,都是附近普通的蚂蚁。
这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什么灵异案件,似乎就是凶杀。
可刑侦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痕迹,门口的监控拍到他光着膀子回来后,就再也没人进来过了。
这种老家属区,一楼的防盗网,全是用钢筋自己焊的,牢固得很,不可能有人进来。
相比于杨保荣死时,还有拍到顾善莲出现,他这完全就是什么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等我抓了把米塞他嘴里,殓完尸。
苏秦又是跳禹步,又是摇招魂铃,又是通巫走阴,都没有招到杨雄的鬼魂。
要知道,他就死在这里,而且这是他家,无论如何,总有魂魄残留在这里的。
“还是没有。”苏秦累得没法了,坐在一边道:“和冷库那些尸体一样,没有魂魄。”
我呵笑了一声,用寿帕将杨雄的脸盖上:“这么多残魂,还有和杨保荣缝在一起的残肢,难不成被吃了!”
这话一出,我和苏秦同时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想到了一个无比震惊的问题,如果真的被吃了呢?
我忙给闻谦打了电话:“你查一下,和杨保荣缝一起的那几个人,最后一天的行程轨迹。”
“我怀疑,他们都在杨保荣家里!”
辰化雨看监控时说过,杨保荣这么急着拉顾善莲进去,可能是像她求救……
可那会我们还没有查到他们,如若是要求救,他们一整条线的六个人,都聚在杨保荣的出租屋里,等顾善莲。
然后,被什么吃掉。
刻意留下肢体,拼成一具尸体,引我们查出死者身份。
“那什么能杀人,连血都没有?”苏秦听我分析,还是有点疑惑。
“冥芝!”我握着钢尺,轻声道:“如果是喂养了冥芝呢?”
侯浩轩的尸体,不也是被吸干了血肉里的血水。
“如果是将尸体养冥芝,杨保荣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苏秦也一拍手。
可又指了指杨保荣的尸体:“他这只没了魂魄,尸体还在!”
我看着他那插满玻璃的尸体,朝一边的法医道:“帮我查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这最快的,不是尸检,而是查就医记录。
冥芝,或许也不想要不健康的身体。
玄学,也会结合一些现实科学的吗。
就在法医调就医记录时,我和苏秦绕着杨雄的房子转了转,看能不能发现顾善莲的蛛丝马迹。
更重要的是,要找出顾善莲怎么个杀人法。
就在我们看的时候,二楼一个婆婆好奇的往我们这边看。
苏秦推了我一把:“套话你拿手,你去!”
我当下走了上去,说是社区给老旧小区做调研,好改善居住环境的。
这种套话,不能说和当事人的关系,这样人家会避讳,怕说了不好的,得罪人。
一听说有好事,那婆婆就放松了戒备,问我怎么改善。
我胡乱掐了几句,指着一楼过道杨雄家堆的杂务道:“像把这些东西清理走了,避免占道,或是引起火灾啊。”
婆婆当下拍手:“就得弄走,堆在那里,跟坨眼屎一样。”
说着还朝我凑了凑:“杨雄打起老婆来啊,还抄那里面的棍子呢。”
“有一次,棍子上这么长的钉子——”婆婆捏着手指跟我比划。
幽幽地道:“直接一棍子砸他老婆身上,那血啊--哗哗的——”
“跟杀猪一样的惨叫啊,要不他老婆不着家,到处跟人鬼混呢,还不是被他打的。”
我亲眼见过杨雄施暴,轻咳了一声:“那怎么不报警?”
“怎么没报,报了好几次呢,每次报完又是一通打。那个池子看到没……”婆婆伸手指着小区中间一个废弃池子。
朝我道:“杨雄当着人面,把他老婆摁在水池里,差点淹死了。”
“那她就没想过跑吗……”我想着陈冬菊那泼辣劲,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啊。
“跑什么,跑了就去她娘家闹,还砍了他老丈人一刀呢。”婆婆说起来就眉飞色舞的。
自己以掌为刀,在左臂示范了一下。
嘴角一撇:“他老婆也报复过,趁他睡着了,拿 烙铁给他烙得哟。他痛得杀猪一样的叫,好了后,把他老婆绑在那棵树上抽!”
“啧……”婆婆指着楼下那棵老樟树,不住的摇头:“谁劝就抽谁,后面还不是没离成。”
我顺眼朝那棵樟树看去,又是树……
又和那婆婆聊了几天,问到这附近还有没有像杨雄这么打老婆的。
“哪还有这么凶的哟,杨雄这么一个在,我们厂里好多人因为这个事,都娶不到老婆呢!就因为他--我呸!”婆婆重重呸了一声。
朝我道:“我儿子,能娶个这么远的媳妇?就是他打老婆害了我们整个厂。”
倒是个真性情!
我朝婆婆笑了笑,找了个借口下楼,直奔那棵老樟树。
这树有些年头了,树干满是青苔,因为樟树不招虫,倒也没被驻。
正好法医查到了,杨雄已经肝癌晚期,且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最多活不过三个月。
苏秦拿着消息给我:“看样子,这癌症患者的血肉,不能用来养冥芝。”
那就是说,我的猜测没有错。
我绕着老樟树转了转,瞥着树底堆积腐败的落叶。
用钢尺拨拉了一下,也没有虫子蚯蚓这些。
刚才不是说蚂蚁都是这附近普通的蚂蚁吗?
我又握着钢尺,往旁边树下扒拉了一下,刚一下,就有着几条细蚯蚓被扒拉了出来。
忙朝苏秦道:“你在这棵樟树下面试着洒香灰,看能不能寻到魂魄残留的痕迹。”
鬼魂经过的地方,就跟人走过的地方一样,多少会留点痕迹。
趁着苏秦洒香灰,我打了个电话给闻谦:“杨保荣家门口的监控,还有能拍到他租房外面环境的监控或者照片,你能发我一下吗?我好像找到线索了!”
“好!”闻谦立马将监控和照片都转了过来,顺带道:“和杨保荣缝在一起的那五个人,出事前都在杨保荣家附近,确实可能都是杨保荣家被害的。”
那就更接近一步了!
我先看了一眼了照片,杨保荣租房外面,果然有很多大树。
因为疏于打理,落叶堆积。
看样子,顾善莲也不是这事的主使!
她接连露面,不过是吸引我的注意力,充当个传话的罢了!
我将监控视频打开,直接拉到顾善莲最后那侧着朝监控笑的半开张脸。
总感觉眼熟……
用手拉着图片放大,正细细打量着。
苏秦就凑了过来:“你猜得没错,魂魄被吸到这树底的泥土里了,有点像冥渊的手段。”
跟着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半张脸,又看了看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自己长相了?这是打算修图?”
我:???
“这不就是你照片吗?准备修来干吗?”苏秦点了点手机。
我看着手机上,因为放大,没有红伞红裙,只有抿嘴轻笑的半张脸。
瞬间知道,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这就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