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订婚的玉佩,留给顾容声后,任由他还在抠喉干呕,没有再停留,大步朝外走去。
等我开着车回到家里时,顾容卿穿着我的衣服,正安静的坐在奶奶床边发呆。
见我回来,忙迎了上来:“你妈回来了,在旁边黄婶家里。”
她看我的目光,多少带着点同情。
这都叫上黄婶了,以黄婶的热情功力,把我前二十几年各种事情,都说得差不多了。
我轻嗯了一声:“你先睡吧,我衣服湿透了,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再说。”
“我睡不着了的。”顾容卿又幽幽的来了一句。
“那就眯着!”我实在没心思去安慰她。
只是等热水冲到身上,闻到冥芝香时的燥热,瞬间涌了上来。
我拎着沐浴球,用力的擦着身体,想将那股子燥热压下去。
可粗砾的摩擦感,反倒引得全身战栗。
一时气恼,干脆将水温往低了调。
辰化雨不是说了吗,冷,可以保持清醒!
就在我伸手去调水时,锁骨上一凉,一只手直接摁住了我。
“刚淋了雨,再冲冷水,明天有你受的。”辰化雨语气发冷,将水温调了回去。
又背过身去,面墙站着:“让顾容声服下冥芝,确实是一招好棋,不过活的冥芝取出来的可能还是有的,你还得将带回来的那一颗炮制好,让他服下去。”
我感觉水温从热到冷,又从冷到热,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那点子旖旎,随着辰化雨的冷漠,瞬间消散。
这么多年,他一直伏在我锁骨上,洗澡什么的,我就不信他没看过,现在来避嫌了?
胡乱冲掉了泡泡:“那就麻烦蛇爹了。”
在冷藏室时,他不就自称“干爹”了吗,那就再回到以前吧。
心里清楚的知道,他的避嫌是对的。
不管他为什么避开我,至少不孕蛇子,对我是最好的。
我穿着衣服:“蛇爹要不要和我说说,那些血顶黑蛇和蛇灵,到底是什么?”
“这样我对上时,也多点准备。”
“为什么被咬后,尸骨会变成蛇骨,还会生出冥芝?”
抛去所有不可能,就是可能。
无论是裹尸手法,还是生出的冥芝能让奶奶认错顾容卿,都表明那具蛇骨就是爷爷的。
连顾容声他二爷爷的尸骨也都变成了蛇骨,生出了冥芝。
加上黄老道被咬后,血肉里涌动的根须,都表明,被血顶黑蛇咬后,都会有这样的变化。
我相信,黄老道那条断臂,如果不是被石灰腌着,找个木盒子一装,往青龙山一埋,怕也会长出冥芝。
想到这里,我猛的一愣。
扭头看向辰化雨:“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尸体不对,葬下去会生出冥芝?却还是葬在了那里,为什么?”
黄老道被咬,血肉中立马就有根须涌动了啊!
那当年顾家那些人被咬后,肯定反应更大。
我爸被咬后……
我不由的看向自己的手。
辰化雨只是低垂着眼,沉声道:“尽快蛇葬吧,其他的,知道得越少越好。”
什么叫越少越好?
难道掩盖就不会发生了?
我还要追问,辰化雨却又消失了,无论我怎么搓锁骨,他都没有动静。
忙又去墙角坛子里,想把黄老道那截断臂倒出来。
一出门,就见刘艳一身湿透的站在院门口。
见我出来,往前走了一步,张嘴想说什么,可雨水灌了进去,又止了声。
我只当没看到,直接将那坛子抱回堂屋,将那截断臂倒了出来。
可惜了,被石灰烘久了,干巴巴的,血水裹着一层厚重的石灰,连里面有没有活着的“蛇须”都不知道了。
又装了回去,放在角落里,安心等黄老道来取。
今晚大雨,加上辰化雨以身引雷炸了冷藏库,把那些什么蛇,都震住了。
顾家祖坟被我挖了一座,顾容声被我强行喂了冥芝,黄老道断了条胳膊,都没空找我麻烦,倒是难得的安静。
我安心的给自己做了个饭,端到奶奶房里吃,顺带再和顾容卿聊聊。
她现在,和她的好大哥,可以算是一路人了呢。
也不知道顾容声吞了冥芝,是和孕蛇胎呢,还是和那小道士一样,直接被血顶黑蛇融合,变成蛇壳。
看多了腐书,还挺期待,顾容声这种长得帅的霸总,被蛇缠,再生子的。
顾容卿听我说着,却看着院外:“你妈还站在那里?”
“刘艳!”我吃着烧排骨,将骨头往外一丢。
立马有蛊蛛垂下来,将骨头拉上去吃。
“你这……”顾容卿看着蛛丝牵着剩骨头往上拉。
好奇探出头看了看:“怎么和养狗一样啊?”
“都是宠物,没区别。”我拿筷子指了指院外依旧站着的人,再次强调道:“刘艳!”
她出生和我一样诡异,爷爷和爸也死了,过得不如我松快,但在顾家和她妈相依为命,想来对她妈的感情,应该很深。
可我不一样,和我相依为命的是奶奶。
扒拉着饭:“说说你妈的情况吧?”
顾容卿愣了一下,低声道:“她已经死了。”
我一口咬着排骨,差点硌着牙。
扭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你蛇葬,为的就是救你妈吗?”
这死了,还救什么?
“她的尸体也很古怪。”顾容卿搓着手,看着我道:“听说只有施家的控尸殓尸术,才能让她安宁。”
“人死如灯灭,有什么安宁的。”我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看了一眼院外,一直站着的人:“何必执着。大不了,直接烧成骨灰,归于尘土,有什么好讲究的。”
“我死过,我知道死后的感觉,也知道人死灯虽灭,可油还存啊,还有可能被点燃。”顾容卿指了指那盏长明灯。
朝我道:“我虽然不知道怎么蛇葬,可我知道怎么引那些蛇出来,怎么将它们引入我体内。”
“你帮我妈殓尸,让她安心去,我就可以引蛇入体,到时你再将我封窍蛇葬。这一次的危机就过去了,你只要等下一个蛇年就行了。”
我呵笑了一声,指着院外道:“它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我。要不然,这次也不会特意中断了。”
“我和你是一样的。”顾容卿连忙来拉我,沉声道:“再来一次,有你坐镇啊,一定会成功的。”
“还是说说你妈吧,她怎么死得不安宁了?”我实在不想跟她说,我和她有什么不同。
更好奇,她妈死成什么样,让她愿意在活着的时候,以鸽血纹遍全身,将自己制成一具人棺,进行蛇葬。
顾容卿有些踟蹰的看了院外的刘艳一眼,张了张嘴,似乎难以启齿。
我只得将侯浩轩的死相,和她说了:“你妈总不会比他死得更惨吧?”
“而且我也得事先说一声,施家殓尸封窍,虽有一定的作用。”
“可我最近殓了两具尸,一具是你,活了!一具是侯浩轩,还没殓,我自己着了道,把殡仪馆给劈了。”
“你妈如果……”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吸了口气才道:“实在是不太安宁,你也不要对我报太大希望。”
“就算我可以,她尸身在顾家人手里,也不一定会让我去收殓。毕竟造你这具人棺,他们花费的精力也不少。”
困尸镇魂符,画起来倒也不算太难,可这么大篇幅的纹在活人身上,无论是精力还是心血都不少。
更何况,还有那缠身的血蛇。
顾家不会让顾容卿这人形法器,落到我手里的。
就算蛇葬,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毕竟,我爷爷的棺只少了两朵冥芝,可背地里那些东西,已经用了不少了。
也不知道开了谁的棺,取了这冥芝。
顾容卿沉吸了口气,才低声道:“我妈尸身和我爸在一起。”
“这也是夫妻合葬,挺好的啊。”我多年从业的本能,先说吉利话。
看着顾容卿跳动的眼睛,这才想起来,她爸就是顾容声的三叔,他的坟和我爸一样,被那软鳞肉包给裹着。
那她妈怎么就在一起了?
她爬进那软鳞肉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