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听我发问,呵笑了一声:“他还能哪里娶,别人刚死了老公,他就立马找了媒人,先下手为强了啊!”
等下了车,看着那腰系孝带的女人,以及旁边殷勤的青年,不由的挑了挑眉。
朝我低声道:“怪不得他在人家灵堂就盯上了,这不他才死,又有人盯上了。”
现在大龄剩男已经成了社会问题,像王明钱这种三十多岁的,没有特别优势的,已经完全放弃头婚女性,一般会朝二婚下手。
离异带娃的,争端多。
所以这种丧偶无娃的,在大龄相亲市场最为抢手。
别说灵堂相亲,那种老公重病还没断气,就有媒人开始暗中说合的,我都见过。
那女人见我们下了车,眼神有些发瑟的往那青年身后缩了缩。
那青年忙挡在那女人前面:“你们找谁啊?”
苏秦朝我打了个眼色,示意分工合作。
掏出烟递给那青年,表明了身份。
那青年一听说是来殓尸入棺的,瞬间就激动了起来,接了苏秦的烟。
直接从口袋掏出包软中华,塞到苏秦兜里:“苏先生啊,你总算来了,哎呀呀……我堂哥再摆下去啊,这……”
拖着苏秦就到一边去说话了。
屋里王明钱的爸妈也忙迎了出来,没好气的瞪了那女人一眼,将我迎了进去。
那女的被瞪得又缩了一下,眼泪在眼里打着转,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又楚楚动人。
她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脸色白净,十分朴素。
就是那种纯天然的长相,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露着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不算太漂亮,但温婉可人。
怎么说呢,就是男人眼里,那种花钱少,任劳任怨,胆小娇弱的老婆人选。
见我打量她,她含着泪,有点腼腆的朝我笑了笑。
王明钱的妈又瞪她:“去倒水啊!”
她吓得缩了一下,低眉顺眼的就去厨房了。
“扫把星!”王明钱他妈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被旁边婶子戳了一下,这才朝我不好意思地道:“克死两了呢!”
我低咳了一声,指了指那个带着苏秦去堂屋看停尸的青年。
他在王明钱家就敢这么拉手亲近,还迫不及待的迎苏秦去殓尸,想来王明钱家人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王明钱他妈冷呵了一声。
还是旁边的婶子,将我扯到一边,低声道:“是王家本家的侄子王志,答应出十二万八的彩礼。他家娶阿莲,也给她前婆家十万八呢。”
“她自己也愿意,就等下了葬,过了三七就办事……”
我瞬间就明白了。
彩礼这东西,谁也不想亏。
结婚才七天,王明钱就死了,又不是阿莲毁婚。
彩礼给的是上一个亡夫家,估计他家将阿莲嫁过来,也是为了捞回彩礼。
别说要不回来,要也不合适。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将阿莲嫁一笔彩礼。
看这数目,还赚了点。
阿莲那样子,估计也说不上话,不愿意又能怎么样?
她就像个高价入手、却又无用了的物件,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立马转手。
“她这是第几嫁了?”我抓把瓜子,一脸八卦的看着那婶子。
“这是第二家,再嫁就是三嫁咯,也是命不好,接连克死俩。听说前面那个啊,也是花钱……”这婶子低咳了一声。
含糊不清地道:“连身份证都没有,就图个传宗接代,知冷知热。”
那就是来历不清楚,可能是拐卖的?
也可能是从周边偷渡过来的,其他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好苏秦将里面安排好了,叫我去殓尸。
我朝王明钱他妈道:“让阿莲帮忙打水擦身吧。”
王明钱他妈正愁着等结了婚,这儿媳妇就成别人了,没法子摆婆婆的谱了,哪有不愿意的。
大声嚷嚷叫着阿莲打水,还阴阳怪气的说了不少话。
苏秦瞥了我一眼:“从尸体上看,是肾气衰竭。可能是单了三十几年了,结了婚就纵欲过度。”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三十四的处男?”我呵笑了一声。
冷冷地道:“你路上还说他有不良嗜好呢!”
苏秦连忙低咳了一声:“可这像啊!”
正好阿莲捧着热水进来了,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这……”
我示意她放在床头:“夫妻一场,又正是新婚热头上,怕他走了记挂你。”
“你就帮他擦擦身,最后送他一程。”
“我……”阿莲眼神瞟了瞟,捏着帕子有点忸怩,又好像有点怕。
衬着那张朴秀白净的脸,一脸的为难。
苏秦都暗中踢了我一脚,怪我为难人家。
我没理他,朝阿莲道:“我教你,很容易的,你先……”
话还没说完,王志就急吼吼的冲了进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花钱请你来办事,你不做,怎么还指使别人。”
“阿莲一个女的,怎么能给个男的擦身子,还是个死人!”
一把将阿莲拉到身后,把她手里的毛巾丢热水盆里。
阿莲却还是那幅低眉顺眼的样子,躲在王志身后似乎在瑟瑟发抖。
我本着职业道德,朝王志赔笑:“这事有说头,不关你的事,你先让阿莲擦身,其他的再说。”
说着伸手要去拉阿莲。
“你那摸尸体的脏手,给我起开!”王志将阿莲护得更紧了。
抬着鼻孔朝我冷哼了一声,看着朝苏秦道:“你这请的什么人啊,不会是你女朋友来搭着赚钱的吧?”
“这都摆三四天了,都臭了,你们穿了寿衣往棺材里一装,赶紧烧了,还擦什么擦啊。”
他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屋外王明钱他爸妈听着不干了,冲了进来,吵了起来。
收殓时出现在混乱,我和苏秦也见过,可一般是子女吵,王志这种灵前抢妻,还分不清主次的,倒是真没见过。
这种吵架,我们自是不好参与,悄摸的避到外边屋后。
苏秦不解的朝我道:“为什么要让那个阿莲擦身啊?”
“她有点怪,哪里怪又说不上来,本来想试一下的。”蛊虫对她没反应。
本能的摸索着脖子,思索着阿莲的一举一动。
不过里面很快就吵完了。
王明钱他妈迎了出来:“阿莲胆小,不敢擦身子,我们也不敢,你们专门做这个的,还是你来吧。”
说着给我和苏秦一人塞了个包。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求。
和苏秦一起,先用热帕子擦身,我又暗中往关节处放了蛊虫,方便活动。
就在蛊虫放进去时,我就发现不对了。
王明钱不只是肾心衰竭,气血也干枯,连骨髓里面都被吸干了。
苏秦也发现了这一点,穿着寿衣朝我道:“精怪吸了的话,比这明显啊,他不会和侯浩轩一样从里面养冥芝了吧?”
冥芝倒是不像,可我一时也摸不准什么个情况。
估计苏老爷子看了出来,却又不确定,加上没时间处理,才让他们先停尸三天。
先不说我们不知道阿莲是什么,不知道如何下手。
就现在这情况吧,不说王志正满腔热情的护着。就算我们和王明钱父母说,是阿莲害死了王明钱,得将她这“妖孽”就地诛杀,给王明钱报仇。
信不信另说,就算信了,他们估计还指望着王志先给了彩礼,他们不亏了后,再让我们去“诛杀”!
唯一的办法,就是害人的时候抓个现行,直接下手。
我和苏秦商量后,穿好寿衣,由他背着入棺,再打电话问下苏老爷子。
我就暗中观察阿莲,确定她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我到柴屋里找到阿莲时,却听到她带着惧意,半推半就的低嗔声:“你放开,你别这样……”
“我都等不急了!”王志声音发喘,急不可耐地道:“为了不你让给那死鬼擦身,我又多添了两千块的彩礼,你怎么谢我?”
“你怎么这么憨!他们就望着你多给钱呢,你……”阿莲好像心疼王志的钱。
惹得王志心火大盛,她跟着就娇呼出声。
我没想到这青天白日,王明钱这亡夫刚入棺就……
面红耳赤的往后退,刚一动就感觉后背一紧,撞到了谁怀里。
柴屋里男女之声传来,我不敢出声。
本能的抽钢尺,手就被摁住。
跟着辰化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听一下,好像是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