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阮清徽神情淡淡,似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平安郡主只能转移话题。
“清徽不是有些事儿想问他吗?”
孟弋卿那双黑眸也随之落在阮清徽身上,“不知侯夫人心中有何疑惑?若弋卿知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阮清徽这才收敛下心中的情绪。
她曾数次与平安郡主提及此事,今日自然也不会刻意回避。
她眸光紧紧落在孟弋卿身上,“不知将军可认识臣妇的兄长?”
孟弋卿微微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怀念:“长轲兄于军中与我是至交好友。”
阮清徽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欣喜,急忙追问:“那将军可知兄长在军中是何官职?”
孟弋卿闻言,稍作思索,眉头微微蹙起:“此事关乎军中机密,以侯夫人如今的身份,恐怕不宜知晓。”
闻此,她心中的欢喜瞬间消散。
“哪怕我是他至亲都不能得知?”她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哀恳。
“侯夫人只要知晓长轲兄是为国捐躯便行了。”
平安郡主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既恼又急,目光中满是责备,暗暗向孟弋卿投去一瞥,手在桌下悄然动作,轻轻掐了掐他的臂膀,以示不满。
孟弋卿察觉后,微微侧目和平安郡主对上视线。
“那可是清徽已故的兄长,有什么不能说的。”
“无妨,若此事真乃军事机密,妾身自是不会强求疾风将军透露半分。妾身告退。”话落,阮清徽微微福身,转身欲离开。
孟弋卿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宇间不自觉地拧紧了几分。
“倘若侯夫人心中疑虑难消,非要探个究竟,那弋卿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
阮清徽倏地转身,满眼期盼地看向孟弋卿。
“只要将军肯说,臣妇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旁的平安郡主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也想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挽救的话来。
孟弋卿缓缓抬眼,与阮清徽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至于具体要做什么,弋卿心中尚未有成算。但只要侯夫人能铭记这份恩情,我自可以将关于长轲兄的事,告知侯夫人。”
阮清徽闻言,自是欣然应允。
“此地非叙话之所,若侯夫人不嫌简陋,明日可否移步郡主府,我们再细细道来?”
阮清徽得到了孟弋卿的允诺,心中稍安。
她满怀对明日的期待回府。
她甫一回屋,禾秋便步入屋内,轻声汇报道:“夫人,关于慕容柯私下变卖侯府财物的种种行为,皆已一一搜集确凿。”
阮清徽早前便已吩咐麦春,对玉瑶苑所需的一切重新置办,并细心记录每一笔开销,确保每一件物品的来龙去脉皆有迹可循。
若她愿意,只消等待沈靖安归来,将这份沉甸甸的证据摊开在他面前,虽不足以令慕荷失去沈靖安的所有宠爱,却足以在沈靖安心底种下疑虑的种子,撼动慕荷在沈靖安心中的地位。
然而,她心中却并无此意,她附在禾秋耳畔轻声吩咐道:“继续暗中留意,一旦慕容柯再有任何企图以侯府之物换取金银之举,便……”
赌徒是不会轻易戒赌的,特别是在知道亲人如此富有的情况下。
前世,慕容柯之所以会帮着慕荷,便是因为银钱,而她阮家,便是因为富可敌国,才被这个阴险的赌徒惦记上。
不过如今,她倒要看看,是这个赌徒赢,还是她赢。
此刻,玉瑶苑内,气氛凝重。
慕荷听闻沈以泽近日小考的成绩非但未进反退,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你此番成绩,怎会比上次更加不堪?”
沈以泽急忙辩解,言辞间闪烁其词,“此次试题,乃是夫子刻意为之,难度骤增,故而才会考差了,而且这次考差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这都是你的借口,你这次就是没考好。”慕荷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眉宇间拧成了结,望向沈以泽的眼神中交织着深深的失望与不解。
关于儿子前世的这次小考成绩,慕荷的记忆已然模糊,但她每日都能从吴嬷嬷口中得知,阮清徽常常为泽儿准备了小考进步的奖励,每次都无一例外。
所以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慕荷百思不得其解。
沈以泽低垂着头颅,双唇紧抿,小手不自觉地揪扯着衣角,满心满眼的委屈无处诉说。
为何娘不相信他?
娘还不听他说这次的卷子。
明明之前的娘都会的。
“书院之中,每月十八皆有例行小考,你务必在下一次测试中脱颖而出,至于此番的成绩,暂且莫要告知你父亲。”慕荷终究没将‘丢人’二字说出口。
她将一切归咎为二字发挥不好。
“接下来的这个月,你便安心待在书房,勿要再四处嬉戏打闹。待到休沐之日,我自会与你父亲商议,让你前往清越苑,与沈云羡一同师从邢夫子,潜心向学。”
“我不想去。”沈以泽话语中满满的抗拒。
本来一月就只休四日,娘还要剥削他休息的时间。
突然间,沈以泽提高了嗓音,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赌气喊道:“我不再喜欢娘亲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如同一阵风般冲出了屋子。
慕荷急忙阻拦,见拦不住后,只能无奈地吩咐下人悄悄跟随。
沈以泽一路奔跑,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清越苑。
他逐渐放慢脚步,目光静静地落在那院门口。
守在院门口的丫鬟们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却无一人进去通报。
她们都牢牢地记着阮清徽的吩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沈以泽站了一会,见门口有了动静,心中不由划过一丝期盼,希望是娘出来接他进去。
只要娘能出来接他,他日后会乖乖听话的,日后也会给娘送终。
此时,阮清徽轻挽着沈云羡的手,缓缓步出屋舍,两人的身影被夕阳温柔地拉长,映在地上。
沈云羡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喜悦。
阮清徽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立着的沈以泽。
反倒是沈云羡察觉到了一抹不善的目光,他敏锐地寻到了源头。
沈以泽自看到阮清徽和沈云羡一同出现后,且阮清徽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朝他望来,他心中除了失望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最终,他将目光所在沈云羡身上,认为他就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