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爷,请。”孟弋卿的目光诚挚而专注,丝毫未因沈靖安多年未碰弓箭而有丝毫轻慢。
沈靖安紧握弓箭,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那远在三百米之外的靶心。
矢一支接一支地离弦而出。
“一、二……十箭都正中靶心!”
“沈侯爷真是真人不露相,即便多年未曾执弓,都还能打出这么好的成绩。”
周遭的同僚们纷纷投来的赞许与恭维不绝于耳。
直至此刻,沈靖安心中那悬着的石块才缓缓落地,谦虚道:“运气好罢了。”
“我们可没有侯爷这运气。”有一人笑呵呵道。
这时,孟弋卿提议将射程增至三百五十米,再试一回。
三百五十米,这可没有几人能做到。
沈靖安的目光也随之投向远方,那细长的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其上标注的红色靶心,在视线中已变得模糊不清。
他眉心不由一蹙,心底不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孟弋卿就能做到。
不过孟弋卿为什么执意要皇后娘娘准备的头彩?还是说,恭亲王府已窘迫至此,需靠他赢得那彩头以解燃眉之急?
正这般思忖间,他身旁的箭筒已被重新填满。
“爹爹,一定能拿第一!”沈以泽在一旁脆生生地喊着,为沈靖安鼓劲。
沈靖安闻言,回以一笑。
他提议,“我先来吧。”
先手的话,身上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
孟弋卿对此并无异议,只是轻轻垂下手,握着弓的手指微微曲起,静静地候在一旁,示意他先手。
沈靖安拉弓射箭,全神贯注将箭筒中的箭矢全数射出。
侍从去到柳树旁取箭,也将接过带回来给大家。
“中了五环。”
众人闻言,再次发出赞叹,夸赞之话不绝于耳。
沈靖安十分受用,嘴上仍保持谦虚态度。
“孟小将军,请。”
孟弋卿轻轻颔首,目光精准地射在远处那点殷红上。
他从容不迫地自箭筒中拈出一支箭,动作流畅地将之搭于弓上,瞄准着远方。
他的目光微侧,余光捕捉到那抹锁在自己身上的专注视线,目光越发凛然。
用力拉扯着弦,手一松,箭矢破空飞向靶心。
孟弋卿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一支又一支箭矢被他迅速从箭筒中取出,搭在弓上。
伴随着嗖嗖的破空声,箭矢们纷纷射向远方。
不过片刻工夫,他身侧的箭筒已然空空如也。
周围人纷纷伸长脖子试图看清远方正中红心的箭矢有几根。
“我亲自去看。”
“我也去。”
“要不咱们一起去见证吧。”提议一出,众人纷纷附和,一同向着那棵见证比试结果的柳树进发。
反观比试的两位主角,却如同置身事外,云淡风轻地立于原地。
“爹爹好厉害。”沈以泽伸长脖子,努力将视线投向那遥远的靶心,心中满是惊叹。
“夫君真厉害!”慕荷仿佛已经看见皇后的赏赐,被送到自己面前的场景了。
沈靖安揉了揉儿子的头顶,笑意在眼底漾开,“想不想学?想学爹爹可以教你。”
沈以泽眸子一亮,“想”字还未脱口,却被一旁的慕荷抢先一步截了话头。
“咱们泽儿啊,天生就不是那块练武的料子,能把书院里的学问都学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沈以泽眸子里的光瞬间消失。
“娘,我想学!”
慕荷闻言,神色微动,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待到你在学堂之中,能脱颖而出,名列前茅之时,娘便同意你习武。”
更何况,前世的泽儿是考科举做文官,这不正代表着他与武道的无缘吗?
前世泽儿就是考科举做文官,当初阮清徽也曾让他习武,学习了一段时间便作罢了,那也恰恰说明他不适合习武。
沈以泽闻言,小嘴微撇,脑袋低垂,一脸失落,仿佛被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
他能不能抄个第一名出来?
一旁的沈靖安见状,轻轻颔首附和,“你娘说得对,书院的学问更为重要。”
毕竟,战场上刀光剑影,哪及得上京城中的安宁与闲适。
沈以泽见两人都不同意,心中的热情如同被冷水浇灭,沮丧之情溢于言表,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孟弋卿身侧,数人零散而立,他虽置身于人群之中,言谈笑语不断,但心绪与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去关注那一抹倩影。
阮清徽发觉孩子对此事十分有兴趣,不由轻声问道:“你也想习武?”
沈云羡闻言,轻轻颔首,稚嫩的脸庞微微上扬,那双清澈的眸子中似点缀了点点繁星,璀璨无比,“想!”
阮清徽闻言,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娘可以替你挑一个武学师傅教授你,不过娘要事先提醒你,习武艰辛,累的是身子。”
“我能吃苦!”沈云羡的声音清脆而坚定。
孟弋卿将这母子两人的对话听入耳中,心中暗自思量着什么。
沈靖安知晓沈云羡要习武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慕荷闻言,眼中浮现一丝讥讽,如此瘦弱的身躯还想习武,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便会知难而退。
而沈以泽的眼神中则闪烁着一丝明显的羡慕。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转向阮清徽,那张圆润的脸庞映入眼帘。
他心中暗自期盼,希望她能开口为自己说情,让爹娘也同意自己去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