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徽连忙凑上前去,果然在那精致的玉笛上发现了一道细微却醒目的裂痕。
此时,慕荷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带着一丝惊讶与责备:“哎呀,姐姐,这玉笛可是郡主的心爱之物,你怎么如此不小心,竟将它给摔坏了呢!”
她的声音控制得恰到好处,离得近的夫人正好能听见。
“哦?侯夫人竟胆敢将郡主之物失手打碎?”一位夫人掩口轻呼,语中满是难以置信。
周遭人的目光纷纷聚焦于阮清徽所在之处。
连高坐于上的皇后与端庄的平安郡主亦不免投来目光。
慕荷眼见此景,心中暗喜,连忙趋步上前,假惺惺道:“姐姐,此事已难掩众人耳目,不如索性坦诚以对,主动向郡主致歉,或许郡主宅心仁厚,能宽恕一二。”
言罢,慕荷未待阮清徽有半句分辩,便已伶俐地转身,径自朝着皇后与郡主的方向盈盈跪下。
“还请皇后娘娘和平安郡主恕罪,姐姐她不是故意将这东西给摔了的。”
她的话语恳切,却字字句句将阮清徽推向了风口浪尖,不留丝毫回旋余地。
言罢,她复又朝向皇后,虔诚地磕下两个响头。
待抬头时,见阮清徽仍是一言不发,她心中焦急,轻轻扯了扯阮清徽的衣袖,眼眶泛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姐姐还不快跪下给皇后娘娘和郡主赔礼道歉。”
阮清徽见此,瞬间便想清慕荷的诡计。
记忆中,郡主确实拥有一支先皇亲赐的玉笛,不过,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郡主似乎将那玉笛送给孟大哥了。
那是他们年幼时,孟大哥在一次闲谈中亲自跟她说的。
难道说,那支玉笛又辗转回到了郡主之手?或是其中另有隐情
阮清徽的思绪飞速旋转,也只能暂时乖乖跪下。
平安郡主的目光深邃如潭,冷冷地注视着下方,“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我父皇亲赐于本郡主的礼物,侯夫人,你怎敢将其摔坏!”
她饱含怒意的话音一出,阮清徽心中猛地一紧,眉头紧锁,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却见身旁的慕荷连连叩首,急切地哀求道:“郡主请息怒,郡主请息怒。”
“郡主,请您息怒。”沈靖安闻听消息后匆匆赶来,待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中亦是惊惧交加,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沈云羡拼力为自己母亲辩解,“平安郡主明鉴,此事与我娘无关。分明是那姨娘突如其来,撞上了我娘,我娘才会失衡不小心摔坏了这玉笛。”
沈以泽则连连摇头,“简直是胡说!明明是母亲自己走路不慎,才导致那玉笛毁损,与我娘又有何干?”
沈靖安心中自然是更加偏向于慕荷与沈以泽,闻言之下,他当即冷目横视阮清徽,语气中满是责备和愤怒,“阮清徽,你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向郡主赔罪!”
平安郡主的面色已显露出淡淡的不耐,她轻启朱唇,“够了,本郡主不听解释,来人啊,阮氏弄坏先皇赏赐的礼物,将她带下去,连同那满口谎言的孩子一同带下去。”
此话一出,侍卫立即上前。
阮清徽正要开口辩解,却意外捕捉到平安郡主对她快速眨了两下眼的微妙动作。
见状,她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侍卫将她默默带离。
沈靖安目睹两人身影渐行渐远,心中的重石非但未落地,反而因平安郡主那冷冽而充满威压的一瞥,更加紧绷。
直到平安郡主和皇后离开,一位同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沈靖安这才如梦初醒,恍觉后背已是一片湿漉,汗水涔涔。
感受到周围人传来的同情目光,他心中一窒,顾不上别的,带着慕荷和沈以泽匆匆告退。
待他坐上回府的马车后,他拧眉望向一旁的慕荷和沈以泽。
“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荷闻言,眼眶微微泛红,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一脸愧疚之色,“都是我不好,走路时不小心撞到了姐姐,害得姐姐不慎将先皇御赐的玉笛给摔碎了,都怪我。”
“这一定不是你的错,你那般瘦弱,如何能撞得动阮氏那般壮硕的身躯?只怕是那阮氏心存不良,故意以此为手段,想要将侯府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沈靖安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得不错。
阮氏定然是记恨他今日光顾着陪荷儿和泽儿,且没有给她送柳枝,她才会如此行事。
“本侯是不会让沈氏的阴谋诡计得逞的。”
马车疾行回府,而阮清徽也被士兵押解到郡主府的地牢。
这地牢,与阮清徽想象中那阴湿、肮脏、蛇虫肆虐的场景大相径庭,竟是异常的整洁有序,光线虽暗,却无半点阴晦之气。
郡主的侍女郭柒,步履轻盈,至地牢门前,轻轻屈膝行礼,“郡主吩咐了,此事尚未调查清楚前,还请侯夫人委屈委屈,在这儿住两日。”
郭柒没有过多透露郡主的想法,阮清徽也想不通为何郡主要信慕荷的话,这件事明显是慕荷故意设计而为,她相信郡主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
可郡主将她关进地牢,又是为什么?
阮清徽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沈靖安与慕荷甫一踏入侯府大门,就听见下人匆忙来报。
“侯爷,夫人,岳梁沈家来了。”
二人闻言,目光交汇,皆是满心狐疑,不解沈家人为何又回来了。
“叔父又为何突然回来?”
慕荷轻轻摇头,心中却不由自主地一沉。
那几人既已收下银两,又怎会平白无故折返?
莫非是嫌那点儿银子不够使,还想再讨些好处?
慕荷的心头,渐渐笼上了一层淡淡的不安。
“娘亲。”沈以泽轻轻拽了拽慕荷的衣袖。
慕荷温柔地低下头,轻声细语地哄着:“泽儿听话,你先回房去,把昨日没背完的书继续背完。”
沈以泽情绪低沉地答应,随后在丫鬟的陪伴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