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春。”阮清徽声音方起,候在屋外的麦春便应声入内。
阮清徽出声询问,“你带回来的那些货,如今可还在城西那间空铺子中?”
麦春恭敬道:“全都按夫人的吩咐放在城西了。”
她轻轻颔首,“那些东西不必送去铺子,另外,日后府中的铺面,你也无需再去打理,只需专心打理我名下那几间铺子即可。”
麦春是她手下四个丫鬟中,最精通商道的,她手头的铺子皆是交由她来打理。
自从她嫁入侯府,执掌中馈,便将侯府的铺子一并交给麦春打理。
这些年来,麦春将这十几个商铺管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差错。
更是将侯府那些经营惨淡、门可罗雀的店铺,一步步扭转乾坤,变成如今这蒸蒸日上的样子。
“是。”
“近期,还需你多加关注其余几处铺面的动向,若是有商户去寻你,你稳住他们,看看能不能将他们手头的货给吃下。”
麦春闻言,便问道:“夫人可是打算开新铺子?”
“有此打算。”阮清徽模棱两可道。
她心中暗忖,若慕荷能接掌那些铺面,以井井有条之才治之,或许还能让她刮目相看。
然而,她深知慕荷这人空有贪银之念,而无丝毫商贾之智,如此之人,一旦铺子落入其手,只会逐渐走向衰退。
恰在此时,禾夏自门外轻盈步入,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黑漆小匣,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夫人,您所吩咐打开的匣子已经打开。”
阮清徽眉宇间浮现一丝好奇,她自禾夏手中接过这个匣子。
匣子上的锁已经被拆卸下来了,她打开盖子,目光朝里投去。
匣内安然卧着一件乌黑锃亮的铁块,其大小一手可握,通体被深沉的黑色包裹,触及之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隐约可见铁块表面被篆刻上了精美纹样。
这便是夏宛莲费尽心力寻觅之物?
阮清徽未从这铁块中看出任何特殊。
她握着铁块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还是实心的。
“你可知道这块铁块的来历?”她轻声询问,目光转向一旁的禾夏。
禾夏摇了摇头,“铁匠说,这只是一块雕刻了图案的普通铁块,并无特殊。”
阮清徽并不觉得夏宛莲辛辛苦苦寻找的东西,会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铁块。
她细细端详着那铁块,一番琢磨后,她缓缓将铁块递予禾夏,吩咐道:“你想法子,把上面的图案临摹下来。”
“是。”
“顺便去调查一下,城中哪儿有幼犬可买。”
……
次日一早,禾秋陪着阮清徽前往城西。
马车最终停歇于一条幽深小巷的入口,禾秋立于车旁,细声向车内禀报:“夫人,此处巷弄逼仄,马车难以通行,不如奴婢一人进去,您在外头等着可好?”
阮清徽轻抬手指,缓缓掀起车帘一角,目光落在那狭窄又有些脏乱的巷子。
她眸光幽幽,语气坚定,“不用,我要亲自进去。”
言罢,她轻巧地自马车中步出,朝着那脏乱小巷走去,这一画面,引得不少百姓诧异驻足。
“怎么有贵人会去那种地方?”
“确实,往常皆是贵人们安坐车中,府邸的仆从代为前往,今日却是头一遭见有贵人亲自涉足。”
“但愿这位贵人莫要被巷中野犬所惊扰。”
“更别提那刺鼻的气味,简直难以想象……”
……
穿过狭窄的小巷,鼻息间不停涌入各种奇怪的味道。
紧接着,她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是被面前的画面震惊到了。
一方由简陋篱笆圈起的小小院落内,幼犬们密密麻麻地铺陈开来,粗略估算,竟有三四十只之多。
而稍大一些的,则是被关在一旁的笼子中闭目休息。
幼犬或趴在地上酣睡,或三两一群打闹。
暖阳洋洋洒洒地落在院中,偶尔有几声幼犬犬吠响起,此画面颇为岁月静好。
阮清徽的出现瞬间引起那一群狗的注意。
这之中,被关在笼子里的大狗目光警戒,朝着她低声犬吠警告。
小狗皆被吵醒,全都抱在篱笆上,好奇地看着不远处那几个陌生的人。
犬吠如同信号,穿透了小屋的宁静,引得屋内之人侧目。
随即,小屋的门扉缓缓开启,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步出门槛,他的衣着略显邋遢,面上也是刚睡醒的惺忪。
他的目光触及院外那位气质脱俗的妇人,眼底不禁掠过一抹讶异。
他出声:“买狗?”
阮清徽略微颔首。
“进来吧。”男子说完,便低下头去看那些小狗,口中隐隐流露出几声犬吠。
下一瞬,只见那些小狗全部乖乖往一旁的大笼子走去。
其中一只走在最后头的小狗歪着头,以一种近乎熟练的姿态,轻轻咬着铁栏杆,将笼子门缓缓合上。
不过须臾之间,原本拥挤的小院瞬间变得十分空旷。
阮清徽见状,眼中浸满沉思和惊讶。
“请进。”
男子将小院的木栅栏门打开,请她们进去。
刚一踏入小院,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便迫不及待地涌入鼻尖,她不由抬起帕子掩住口鼻。
男子见状,目光微移,换言道:“这院中气味大,似乎不太适合像您这样的人进来。”
“夫人在外边稍等片刻,我搬块凳子,咱们坐外边聊吧。”
阮清徽颔首同意了。
男子随即转身,不一会儿,便手执两把结实的小凳,来到院外。
尽管院外空气中也隐约漂浮着那股味道,但相比之下,已远不及院内那般刺鼻。
男子落座后便直接步入正题,“这狗,夫人是要买来养,还是买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