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禛没往人多的地方凑,只是远远的看起了戏。昨夜他和白果随便选了个地方把人扔了,倒是没想过会被这么多人围观。
这一行人多是成了亲的妇人,面上虽不忍直视,但也没有未婚小娘子的羞怯,眼睛里都闪着亲眼目睹八卦的兴奋——
定远侯府的新鲜事啊,够她们与人谈论一年了!
“哎呀,两个大男人赤身裸体的真是不要脸。”
“他们怎么有胆子在侯府放肆?”
“我看上面那人好像是侯夫人的娘家侄子呢!据说如今在国子监读书,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是这种人,啧啧!”
……
王建才此时还稀里糊涂的。他莫名其妙在假山洞里醒来,身上除了一条亵裤什么都没穿,衣裳也不知去了哪里。
最让人惊恐的是,他的小厮长贵也同样只穿着一条裤衩子,两人在山洞里互相搂着睡了一夜。
王建才如遭雷击,他没那么饥不择食吧?
可无论他怎么回想,都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昨夜在婚宴上喝了不少酒,如今呼吸间还有浓烈的酒气,脑袋也疼得厉害,好像被人打了几闷棍似的。
小厮长贵也很懵,他明明记得主子酒后色胆包天,不顾自己劝阻,执意要去爬三奶奶那个寡妇的墙头,还让自己把风来的,怎么他们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了想没想明白。
“昨夜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跟人透露,不然……”王建才扬了扬拳头,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
就算他们没有那啥,也不能让人知道他和男人抱着睡了一夜。
长贵连连点头。
他又不傻,这种没脸的事哪里会跟人讲?至于三更半夜翻寡妇墙头的事更只能烂在肚子里!不然就不只是丢脸了,小命都不保!
“你赶紧回院子拿套衣服给我。”王建才吩咐。
长贵苦了脸。
他全身上下也只有一条薄裤子,现在天色已经大亮,若是被人看到铁定丢死人了。
“快去啊!”王建才不耐烦,站起身踢了长贵一脚。
长贵知道事情拖不过去,只好豁出去,双手捂脸就往外跑。可两人裤头的系带不知怎么缠在了一起,他这一跑,身后的王建才也被带着一个趔趄,往前一扑,压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就这么直直摔出了假山洞口。
游园子的女眷们刚好就看到了这辣眼睛的一幕。
听着周围的议论纷纷,王建才的脸上火辣辣的,可他的面容早被人看到了,想捂都来不及了。
“我只是喝醉了,在这儿睡了一觉,什么也没做。”他慌里慌张地解释了一句。
欲盖弥彰那味儿更重了,简直是越描越黑。
侯府的仆妇丫鬟们都惊呆了。她们知道侯夫人这侄子是好色之徒,平日里没少调戏长得好看的侍女,可她们没想到这人会如此荒唐,竟和男人在假山里……
看着众人脸上精彩的表情,谢禛微微勾了下唇,带着白果离开了。
这次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等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把这姓王的狗东西赶出京城,不准他再出现在许姑娘面前。
世子夫人袁念容静静旁观了一会儿,等众人都看够了戏,才慢悠悠地安排人把表公子暂时扶到假山里,又让人去给他拿衣裳。
王氏一个继室,这些年没少挑拨侯爷和世子的父子关系,还总仗着婆母的身份刁难她,时常给她使绊子。
她自然乐得看王氏丢脸!
袁念容没有出手帮忙遮掩,二房的女眷们也幸灾乐祸的“帮忙”宣传,没过多久,一条令人咋舌的消息就在侯府流传开了——
侯夫人的侄子王建才竟光天化日之下和男人在假山苟且!
王氏从下人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王氏拍着胸口嚎啕大哭。
她家世一般,唯一的儿子还没了,本以为拉拔起了侄子,以后也多个依靠,谁想到这混账却是烂泥扶不上墙,尽给她惹事!
李嬷嬷也很心疼这个看着长大的主子,叹声道:“夫人,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如今府上有宾客在,表公子的事情传开了,侯府也没脸,总要去老夫人那里给个说法的。”
王氏也知这是正理,不得不憋着气押着王建才上老夫人那里解释一番。
“母亲,事情不是外面传得那么不堪。昨日老五成亲,建才是为了帮他挡酒,才在婚宴上多喝了几杯,醉倒在了园子里,他那小厮又不堪用,想要扶人却滑了一跤把自己摔晕了。两人就这么在假山里昏睡了一夜。”
王氏苦思冥想,才想了这么个体面的说法。
至于真相是什么她不想知道。就她问话时,王建才和那小厮心虚支吾的样子,真相说不定更不堪!
郑老夫人靠坐在罗汉床上,冷冷笑了一下。
也亏她说得出口。这种蹩脚的理由能糊弄谁啊!若是这个媳妇能老老实实带着人来请罪,自己还能高看她一眼。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做了这么多年侯夫人还如此拎不清。
“建才如今住在我们府上,你这个做姑母理应对他多上点心。”郑老夫人拿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这样吧,你手头上事情多,不如分一部分给袁氏。她是世子之妻,侯府以后都要交到她手上,也是时候学起来了。”
王氏一听就急了。
她是侯夫人,掌管中馈天经地义,凭什么要她现在就放权给袁氏那个小贱人?
她不想应,可看着婆母犀利的眼神,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双眼一翻假装晕了过去。
夜里,定远侯傅鹏海回来,王氏便哭哭啼啼对着他诉起了委屈。
要是放在以前,傅鹏海定是会为了她去母亲那里说好话。王氏比他小了整整十五岁,容貌又生的好,自己不自觉就多宠了她一些。
只是他也知道母亲的考虑很对,王氏为人处世不够大气,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侯府主母确实做得不怎么样。
“袁氏是儿媳,本来就应该为你这个婆婆分忧,这事就按母亲说的来。”傅鹏海一锤定音。
王氏狠狠愣住,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两人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她很清楚凡是傅鹏海拍了板的事,任她再哭闹都没有回转的余地。
王氏咬了咬牙,哽咽道:“一转眼升儿都走了快三年了,许氏马上也要出孝,我想着给这俩孩子过继个子嗣。”
袁氏要分她的权,她就抢她的儿子。
王氏的眼底闪过一抹快意,“袁氏是个有福气的,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川哥儿是幼子,眼下才三岁,升儿生前又与他最投缘,不如就把他过继到升儿名下,侯爷觉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