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府,正院。
年少的帝王正在发火,几个太医埋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不是说王叔身上的毒已清没有大碍了,怎么几日过去,人还没有醒?”景元帝谢昀语气冰冷,一脸凝重地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肃王谢禛。
他如今不过才十二岁,却登基三年有余,虽还年幼,但身上的威严已经让人不容小觑了。
冯顺是太医院院使,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回话,“殿下所中的乃是一种名为钩罗的西域奇毒,对人体有麻痹作用。弘法大师虽及时为殿下逼了毒,但之前的影响却无法消除。好在殿下如今脉象平稳,并无生命危险。”
但这毒对身体的具体影响,他们眼下也无法确定,得等王爷醒了才能判断。
不过,王爷也有可能醒不来……
谢昀从小在宫里长大,对太医们模棱两可的话术很是熟悉,闻言便怒了,“到底如何,给朕说实话!”
王叔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处境就艰难了。
虽然母后和外祖父常提醒他要提防肃王有不臣之心。但他知道,王叔是皇祖父留给他的一把利刃,是他亲政前最大的倚仗。
谢禛的父亲是皇祖父一母同胞的幼弟,算起来他只是自己的堂叔,可他却比祖父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儿子要可靠多了。
冯顺正苦恼要怎么委婉地解释肃王的病情,就陡然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顿时欣喜若狂,“陛下,王爷醒了,王爷醒了!”
谢天谢地啊!不然他们就要倒大霉了。
……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许昭宁蹙着眉,刚想要撑着坐起来,就看到一个半大的男孩闪到了自己面前。
莫非是弟弟来了?
自从她嫁进定远侯府就没有回过许家,至今已有两年没见过母亲和弟弟了。她知道十一二岁的男孩子长得快,可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你怎么这么胖了?”因为太吃惊,她直接问了出来。
沙哑又低沉的声音从自己的喉中发出,许昭宁不由怔住了。
景元帝谢昀红了脸。
自从王叔亲自奔赴西北与兀纳人作战,他在习武上就懈怠了,加上最近的胃口越发好了,不知不觉又吃胖了少许。
“朕之后每日再多练习半个时辰的骑射,很快就能瘦下来的。”谢昀弯着眼睛笑起来。
许昭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确定这孩子不是弟弟许昱。
而且,若是她没有听错,这人自称为“朕”,能这样自称的就只有一个人!
许昭宁心下大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的环境来,入眼全是陌生的场景,绝不是自己在侯府的房间。再低头一看,宽松的中衣微微敞着,胸前一马平川……
怎么不见了?
许昭宁呼吸一窒,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王叔昏睡了这么多日,一定饿了吧?”谢昀关心地问道。
王叔?
这小胖子叫自己王叔?
许昭宁抚着脑袋想了想——自己这是变成皇帝的叔叔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她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逃避似的闭上了眼睛。她还记得自己晕倒前曾看到了一道诡异的影子,也许自己这是中邪了?
“王叔?”
床上的人脸色白的吓人,谢昀连忙转头呵斥几个太医,“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王叔检查一下。”
冯顺等人连忙应是,纷纷上前要给许昭宁看诊。不过他们也知肃王的脾性,不敢胡乱上手。
“王爷,老夫先给您把个脉吧。”冯顺恭敬地说道。
许昭宁不想应,可经不住这人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只好伸出一只手。
冯顺立马搭了三根手指上去。
温热的触感再真实不过,许昭宁的心头重重一沉,无法再自欺欺人这只是一个荒唐的梦境。
冯顺和几个太医轮流把过脉。确认肃王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倒是没有太严重的问题,便商量着开了个滋补调养的方子。
这时候,成喜也领着肃王太妃林氏和寿安郡主谢宛之进来了。
“禛儿,你醒了!”林太妃喜极而泣,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始终盯在许昭宁的身上,生怕一眨眼,儿子又变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阿兄……”寿安郡主也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这定是肃王的母妃和妹妹了。
许昭宁不知要怎么面对她们,只好扯了扯嘴角,淡淡笑了一下,便又装作头晕的样子闭上了眼睛,一副昏睡过去的模样。
“王爷刚醒来,精力不济,还是得多休息。”冯顺放低声音说道。
景元帝谢昀点点头,嘱咐了太医几句,便摆驾回宫了。林太妃和寿安郡主也没有多留,很快也离开了正院。
等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许昭宁才缓缓睁开了眼。
一张放大的脸顿时怼到了眼前,“王爷又醒啦?可是渴了饿了?可要如厕?”
不说还好,一说许昭宁就感觉下腹部有点紧绷刺痛。可想到这是男人的身体,她又不想去那啥。
要不还是憋着吧?
她咬了咬牙,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定远侯府可有办丧事?”
那一夜,自己不会被吓死了吧?
成喜如实道:“丧事倒没有,喜事倒是有一桩,两日前侯府二房的公子刚娶了亲。”
许昭宁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应该还活着。
“定远侯府可有什么奇怪的传闻?”许昭宁又问。
若她成了肃王,那侯府里的自己又是谁?不会是肃王本尊吧?
成喜不知自家王爷什么时候如此关心傅家的事了,但主子有问,他便回答:“还真有!这两日京里都传疯了,据说侯夫人的侄子光天化日之下和男人在侯府的假山里行那事。”
许昭宁:……
原来王建才喜欢男人的么?
她压下心底的震惊,正想再问点什么,成喜就端来了吃食,“冯太医说王爷刚醒,脾胃还弱,只能先喝点粥。”
许昭宁也确实饿了,拒绝了成喜喂她的提议,自己拿着勺子慢慢喝了起来。小米粥熬得糯糯的,散发着浓郁的谷物香气,喝完只觉得胃里暖暖的。
不过她也更想那啥了。
那种感觉不是硬憋着就能无视的,许昭宁实在是忍不住了,红着脸道:“我想要如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