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
李嬷嬷的话说出口,屋子里瞬间安静了。孟庭一个哆嗦,恨不得能把脑袋埋到肚子里,孟父也吓了一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们这是遇到硬茬了?
庞德也暗自心惊,诧异地看向许昱。
他怎么从没听说过许家还有这样一门显贵的姻亲?
许昱抿着嘴角,眼中隐隐含有悲愤。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定远侯府是怎么逼迫阿姐嫁过去冲喜的。所以他从没跟人提起过这层关系,他不想也不能沾侯府的光!
“我们家潘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憨直了些,管不住嘴巴,冒犯了许公子,还请见谅。”潘父连忙站出来撇清关系,还押着儿子要给许昱道歉。
他本来就不愿沾这事,现在定远侯府跳出来,他就更是招惹不起这些贵人了!
孟父则很沉默,之前那嚣张无赖的气焰早已荡然无存,缩着脖子琢磨着要如何化解这事。
他是宁愿儿子退学也不想开罪定远侯府的。
孟父火冒三丈地瞪了一眼身旁抖得像个鹌鹑的儿子。
真是会给他惹祸!柿子也要拣软的捏啊!不清楚人家的家世背景就敢凑上去找麻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曹弘博是真的很惊讶,自从大哥和许家退了亲,他就再也没在家里听说过任何许家的事情了,更不知道许家大姑娘竟也嫁到了定远侯府。
那不是阿姐的婆家吗?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这些?若是他知道……
“原来是傅家三奶奶。”再次开口,庞德的态度温和了很多,“您刚刚说的也有道理,老夫也觉得事情应好好查一查,这其中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对对对,就是误会!”孟父连忙附和起来,“我家这孩子眼神一向不好,肯定是看错了,他没有恶意的。”
谢禛静静地看着他们,觉得挺有意思。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感受到什么叫看人下菜,什么叫世态炎凉。这是他做王爷的时候绝对体会不到的感觉。
李嬷嬷骄傲地晃了晃脑袋,朝着谢禛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看吧!现在只是提了定远侯府的名字,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些人就已经知道厉害了。
这就是侯府的威势!
不过,她可不是来给许氏撑场子的。
侯夫人说了,这次的事得给许氏一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以后才会安分守己的在侯府守着。所以,侯府不能出手帮她解决这次的麻烦。
况且,侯夫人也不愿意许氏的弟弟给陛下做伴读,免得又把许氏的心给养大了。
李嬷嬷正打算委婉地表达出侯府的态度,就听到一个小孩子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这跟定远侯府有什么关系?许昱是姓许的,他若是真的作了弊,侯府还想包庇他不成?”
纪睿抱着自己的短胳膊,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别人怕定远侯府,他可不怕!
李嬷嬷转了转眼珠,立马接过话头,“这位小公子误会了,我们定远侯府行事最是公正,绝对不会仗势欺人。老奴出门前,我们夫人还特意叮嘱过,说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侯府绝不会干涉书院的决定。”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庞德一时都有些摸不准侯府的意思了,到底是管还是不管?若是不管,侯夫人干嘛还要专程派个人来走这一趟?若是管,这嬷嬷又为什么要这么说?
难道只是在客套?
见那山长还犹犹豫豫的,李嬷嬷便笑着行了一礼,把话说得更透,“我们三奶奶护弟心切,所以才擅自跑了过来,实在是失礼了。山长请放心,定远侯府不是不讲理的人家,你尽管按规矩办事,侯府绝无二话。”
庞德这下是彻底听明白了——侯府是真的不会给许家撑腰。
他偷偷觑了一眼谢禛,渐渐敛了脸上的笑容。
难怪出面的会是她这么一个守寡的妇人,原来她竟是偷跑出来的,人定远侯府压根儿没想理会这事。
这许氏看来很不受侯夫人待见啊,在侯府也没什么地位……
庞德松了口气,又端出了山长该有的架势,严肃道:“今日的事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口角,一场误会罢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大家说开了把误会解除了就好。只是这次的考试事关重大,许昱毕竟惹了争议,就不好再去给陛下做伴读了。”
庞德看向许氏姐弟,语重心长道:“这也是为了你好。陛下若是知道你身上有作弊的传言,可能反而会影响你的前途。”
谢禛要被气笑了,“所以你是想让什么都没有做错,无辜被人泼脏水的人来承担这事的后果了?”
“也不是……”庞德下意识反驳,“我也是为许昱考虑。这事若闹开了,对他的影响不好。”
“你省省吧!”谢禛对这种虚伪至极的人半点耐心都没有,嗤之以鼻道:“什么为他考虑?你不过是不想把事情传到陛下那里。因为不管是真的有人作弊,还是有人诬陷同窗,都会影响书院和你的名声!”
“所以你不愿深究,只想速战速决把事情平息了,最好大家都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许昱是不是被冤枉,他的名声是不是受损,你根本不在意。反正他做不了陛下的伴读,书院还有大把人可以顶上。”
“其实你的心里也觉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落到许昱这个没了父亲的孩子身上很可惜吧?”
谢禛往纪睿身边的几个少年看了一眼,讥讽地勾起唇,“若是换一个家世背景好的孩子,你兴许还能卖个好,让他家里人记你的情,得到些实惠呢。”
“你、你、你胡说!”庞德被戳穿了心思,面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你、你这妇人,简直不可理喻!”
“三奶奶慎言。”李嬷嬷也斥道。
“你闭嘴!”谢禛的火气起来了,“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侯府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李嬷嬷傻眼。
这许氏碰了壁怎么还半点都不服软?
庞德不想和个妇人掰扯,板着脸道:“我是山长,书院的事我说了算。今日的事就到这里,以后休得再提!”
“书院的事你说了算,给陛下选伴读的事你说了可不算。”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从门边传了过来。
怎么又有人不请自来了!
庞德气恼地看过去,不过一瞬,整个人都僵住了。
肃、肃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