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宁被问倒了。
她倒是能猜到一些,比如肃王因为幼时的经历排斥女子的接近,但是否真的是因此才不成亲,她也不敢确定。
况且这种隐私哪能说给其他人知道?
“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许昭宁面不改色的把问题问了回去。
小皇帝挠了挠脑袋,“就关心关心王叔。”
“多谢陛下关心。”许昭宁浅笑,缓缓开口道:“微臣自在惯了,不想太早娶个人进门管着我。”
她找了个还算合理的借口,也没有把话说死,给肃王留了随时成亲的余地。
小皇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女人确实挺麻烦。”
他母后就是什么都要管,不准这不准那的,还特别爱唠叨,可烦。
许昭宁被他这种老气横秋的表达逗笑了。
小皇帝叹了口气,拿起盘子里的枣泥酥狠狠咬了一口,“王叔,母后想给你保媒拉纤。”
许昭宁:啥?
小皇帝吃完点心,又喝了茶,才又说道:“王叔已经二十四了,她觉得你这个年纪还不成亲着实有些不像话,便想为你张罗起来。”
许昭宁笑了笑没说话。
肃王的母亲还活得好好的,纪太后这个做嫂嫂的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
小皇帝又拿起块点心,“朕也觉得她瞎操心。可母后说小姨母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和王叔堪为良配。”
小姨母?
许昭宁想了想,觉得这人应该是纪太后的小妹妹纪瑶。
小皇帝吐了吐舌头,“小姨母长得还行,就是胆子特别小,说话跟蚊子似的,很是无趣。”
他反正没看出这位小姨母和王叔哪里配了。
“王叔觉得小姨母怎么样?你们应该见过几次的。”小皇帝的眼里起了点儿好奇。
许昭宁摇摇头,“没什么印象。”
她是真没见过。
小皇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一会儿母亲提起,王叔只管找借口推了就是。”
他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如此安排,可强扭的瓜不甜。以王叔的性子,肯定不喜别人插手这种事,一个弄得不好,定会在王叔心里扎进一根刺,平白让他和自己生了隔阂。
况且母亲的心思太浅了,任谁都看得出她用意为何,反而落了下乘。
所以他得先表明这不是自己的意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里各处都亮起了灯,特别是举行宫宴的宁寿园,更是灯烛辉煌、火树银花,布置得好似月宫似的。
小皇帝和许昭宁在花苑前下了辇,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园子里走去。
小皇帝指着一个硕大的玉兔捣药灯,对着她显摆,“那是匠人按照朕画的花样子做出来的,好看吧?”
许昭宁忍着笑,“陛下的画工着实精妙。”
那兔子圆滚滚胖嘟嘟的,不说她还以为是长了长耳朵的小猪,不过倒是极有童趣。
小皇帝得意一笑,说出自己的巧思,“玉兔整日都要跪地捣药制作蛤蟆丸,实在太辛苦了,朕觉得它要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话音刚落,一道嗤笑声就突然响了起来,“如今这宫里如何,看这花灯就知道,与父皇在世时差远了。”
花苑里林木葱葱,只闻其声,并不见人。
小皇帝皱了眉,背着小手走过去,看到那说话之人后就是重重一哼,“七皇叔不如说说哪里差远了,朕也想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端王没想到自己背后蛐蛐人被抓了个正着,一下子就呆愣在了那里。
他身旁的庆王连忙带着他一起行礼,找补道:“陛下勿怪,七弟没有别的意思。如今中秋月圆,他就是想念父皇了。”
“对,对,是三哥说得这样。”端王赶紧附和起来。
小皇帝盯着他们看了两眼,没有不依不饶,“家宴就要开始了,三皇叔和七皇叔也别在园子里乱晃了,赶紧过去吧。”
对于皇祖父的这些儿子,谢昀的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这些人心里对他坐上皇位不服气,说不定还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只要他们一日不露出狐狸尾巴,他这个做侄子的就不好发落他们。
小皇帝对着许昭宁扬起唇,“王叔,我们走吧。”
还好他还有肃王可以依靠。那些庶出的叔父们若是不安分,自有肃王收拾他们,二皇叔和五皇叔便是前车之鉴!
许昭宁牢记着谢禛对这些前皇子们的态度,只是冷淡的扫了端王和庆王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拽什么拽?”端王满目阴沉,看着许昭宁的背影重重一哼。
他从小就很嫉妒这个堂弟。明明他才是父皇的亲儿子,可父皇对这个侄子可比对他好多了。
端王很快就注意到许昭宁拄拐跛脚,心情好了一点,“他这是真瘸了?那还会不会好?”
若是能一直瘸下去就好了。
庆王没有说话,顺着端王的视线望了过去,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家宴在酉时正刻准时开始。
小皇帝的肚子早就饿了,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若是有那雅兴想举杯作诗的,他也乐见,只要别耽搁他吃饭就行。
纪太后的心思却不在食物上,她拉着自家妹妹纪瑶的手委婉地探起了林太妃的口风。
只是林太妃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着没听懂,总是答非所问,对纪瑶也没表现出什么另眼相看的意思。
纪太后有些气闷,索性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开口了,“肃王的年纪不小了,婶母对他的婚事是怎么打算的?可有合心意的人了?若是没有,本宫倒是能帮着相看相看。”
她这话一出,宴上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林太妃平日里很少出门,有些不适应众人的关注,稳了稳心神才道:“他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我这个当娘的自然是随他的心意。娶谁,什么时候娶,都由他自己做主吧。”
她摊摊手,很是无奈的感觉,“他这人最是挑剔不过,我这些年也不是没为他张罗过,但都入不了他那双眼。哎,我后来也想通了,夫妻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总要他自己中意才行,就随他去吧。”
这话婉拒的意思很明显了。
林太妃这个母亲都不着急自家儿子的婚事,别人就更不应该自以为是的插一手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