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禛之前就让许昭宁按照她自己的尺寸准备了件夜行衣,此时正好能派上用场。
看着穿得像是要去打家劫舍还蒙了面的姑娘,吉祥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姑娘的进取心和行动力实在值得他学习!
也不知王爷在信里都说了什么,姑娘竟迫不及待地要在深夜赶去见他?
难道是王爷撒娇说想她了?
吉祥正胡思乱想着,谢禛叮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走后,你关好门窗,熄了灯,就在这屋里守着,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我会尽快赶回来。”
“知道!”吉祥重重点头。
姑娘就放心去和王爷幽会吧……
谢禛随即推门走了出去。蒙大已经在东边的院墙下等着了,看着一袭黑衣渐渐靠近的那道轻盈身影,他不太敢认,试探地喊了一声,“许娘子?”
“是我。”谢禛淡淡应了一声,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王府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
他问话的语气极为平静,好似这大半夜的翻窗爬墙去见肃王再正常不过。
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让蒙大怔了一下,某一瞬间,他竟有种在王爷面前的错觉。
他咽了口唾沫,低声回道:“娘子放心,蒙二已经去王府报了信,王爷已经知晓还安排了一队暗卫,如今都在侯府外面候着,等着护送娘子过去。”
谢禛唔了一声。
许姑娘的身体不算柔弱,只毕竟是姑娘家,没有习武的底子,他翻翻侯府的墙还行,但王府里戒备森严,他如今是没那个本事能来去自如的。
定远侯府护卫巡逻的时间和路线早就被蒙大两兄弟摸透了,谢禛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一路很是顺利,只是在翻爬最后那道围墙的时候,遇到了点困难。
因为墙的外面就是后巷,所以这墙建的比内院的院墙要高不少。本来只要用脚尖在墙面轻轻一点,再借力往上攀住墙顶就行。
谢禛的动作都做到位了,可许姑娘这具身体力气不够,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往上跳的时候,你们拉我一把。”谢禛无奈妥协。
自从八岁过后,他在翻墙一事上就没再让人帮过忙了。
蒙大蒙二趴在院墙上,顿了顿,异口同声地拒绝了,“不好吧……”
许娘子这手他们可不敢拉啊!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他们还活不活了?
蒙大推了推身边的弟弟,“你下去蹲着。”
蒙二拗不过哥哥,只好跳下去蹲到谢禛身边,“娘子别怕,只管踩着我上去。”
谢禛:……
虽然别扭,但他最后还是踩着蒙二的背爬上了院墙,犹豫片刻,因为担心直接跳下去会弄伤许姑娘,他又踩着蒙大的肩下了院墙。
一落地,蒙大就打响了暗号,一群藏身在黑夜里的暗卫瞬间就现身了。
有他们在前面探路和在后面掩护,谢禛在三刻钟后顺顺当当抵达了王府西角门。之后便不用翻墙了,王府这边都部署好了,谢禛畅通无阻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知道肃王要立刻过来,许昭宁不由有些紧张。她一撅一拐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谢禛站在自己的房前也莫名感到些拘谨,想了想还是抬手叩了门。
等了几息,里面传来了他自己那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许昭宁往门口走了几步,不经意一抬头,便对上了自己的眼睛,是她熟悉的模样,只那望过来的眼神却让她心下一抖。
两人再次见面,那种淡淡的尴尬又冒了出来。
谢禛反手关上门,尽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我看了信,觉得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讲比较清楚。”
许昭宁微微颔首,却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谢禛也挺不自在,回到自己的屋子,明明处处都是他熟悉的样子,却还是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好像闯入到了女子的闺房似的。
“那个……我们坐下说吧。”谢禛指了指他惯常会坐的黄花梨?太师椅。
许昭宁觉得那椅子太硬坐着不舒服,很少坐那儿,不过“客随主便”,她还是依言坐了过去。
又是一阵沉默。
谢禛想着要不要寒暄两句再进入正题,可他又不会寒暄,正纠结呢,许昭宁开口了,“对不住,我让你受伤了。”
她伸出左胳膊,把包扎好的地方凑到他眼前,“是被匕首划伤的,伤口没有很深,却有三寸长,不过你放心,好好上药很快就能好,不影响什么。”
许昭宁的目光闪了闪,面露愧色,“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宫女就已经到了近前,我下意识就抬了手去挡——”
“你做得很好。”谢禛看着她,认真说道:“换做是我,也会如此。”
他离谢昀最近,肯定要全力保护这个皇帝。许姑娘面对这样危险的状况,没有选择躲开,而是站在他的立场去救驾,实在是很英勇了。
许昭宁的心猛地一缩,长长舒了口气,“要是你在,肯定能在那宫女靠过来前就把人制服了,又哪里会受伤?”
这倒是。
谢禛不自觉就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尴尬地咳了两声,“也不一定,毕竟我现在右腿还伤着。”
许昭宁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扑哧一下,很快又觉得不妥,便用右手捂住了嘴。
看着自己脸上出现如此少女的表情,谢禛觉得有些辣眼睛。
那什么高山的清泉水得让蒙大去寻一寻了……
“我在宴上那么说端王会不会不妥?别人会不会认为你心胸狭隘,造谣中伤他?”许昭宁觉得自己好似等着被夫子评判功课的学子,心里陡然忐忑了起来。
她当时没考虑那么多,后来仔细一想:那些话会不会不符合肃王的个性?
想到信上写的那些,谢禛的表情微微有些怪,“没有不妥,你反击得很好。谢祈常年流连烟花之地,有那种病也很合理,算不得恶意中伤。至于别人怎么想,你不用考虑,我并不在意。”
许昭宁默默看了他几眼,忍不住问了出来,“就算被人误解也没关系吗?”
谢禛有些惊讶于她的问题,顿了一下,淡然道:“无碍。”
他做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其他人怎么想,与他何干?他反正也不在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