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宁压下心里的震惊,又详细问了事情的经过,便让冥一出去了。
谢禛却没有多少意外。
婉心被抓后,金五这颗暗棋便有暴露的风险。背后之人如今在暗处蛰伏着,肯定不会留下这样的隐患。
谢禛把还剩下的那几个皇子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琢磨着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只是以现在掌握的这点线索,有些不好判断。不过这人有耐心也够谨慎,想来性子应是极为沉稳的。
“金五死了,是不是就抓不到指使他的人?”许昭宁感到些不安。
她现在是肃王,若是再来几次刺杀这样的事故,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
谢禛:“不用太担心,这人现在只能使这种暗算的手段,就表示他没有正面与我交手的能力。用宫人行刺这一招,最关键是出其不意,第一次失败了就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今日之后,不管是他还是陛下身边的护卫只会更加森严,对方想要故技重施就越发困难了。
许昭宁点了点头。
其实真正让她忧心的是——他们两人可能永远都变不回去了。
那可怎么办?
谢禛也有此忧,“玄清子那边有消息了吗?”
许昭宁:“还没有。不过有消息传回来,说有人不久前在江南见过他。只是江南那么大,也不知几时才能找到他的人。”
谢禛皱了眉,在心里骂了句臭老头。
但他最担心的的其实是找到他的人也没用。毕竟臭老头连算卦都不准,又哪有能调换两人魂魄这样的本事?
谢禛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如今的局面实在是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我有副袖箭。你以后外出都戴着吧。”他站起身,走到床边那个紫檀嵌犀角的多宝柜前,打开抽屉,从里面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小匣子。
不管如何,他得确保许姑娘——也是自己的安全。
许昭宁这辈子连普通的弓箭都没有摸过,更别说袖箭这种精巧的暗器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禛手里的东西,很是好奇的模样。
“箭筒里能装八支箭,可以连发,瞄准后按住这里就行……”谢禛详细为她讲解要如何使用。
这袖箭还是他十几岁时,懿怀太子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只是他觉得自己身手好,戴这种东西太弱了,便一次也没用过。
现在拿给许姑娘防身正好。
谢禛示意她伸手,“戴着试一试。”
许昭宁的左胳膊受了伤,便捞起了右手的袖子,露出一截麦色紧实、线条分明的手臂。她穿着一件大袖的家常袍子,很轻松就把袖子卷起来了。
“你的身体底子真好,往年这个时节,夜里我都要穿夹衣了,可我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衣就行,稍微动一动还觉得热呢。”许昭宁笑吟吟地说着。
若说作为男人有什么让她觉得羡慕的:一是没有恼人的月事;二是力气大,轻轻松松就能做到一些她以前做不到的事;三就是身体就像个小火炉似的,手脚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热乎的。
谢禛默默觑了她一眼。
说起来,他确实有点冷,之前在地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的轻颤。
许昭宁好似从他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小委屈,忍着笑说道:“王爷今天确实穿得少了,之后天会越来越冷,你可以在里面多穿一件贴身的小袄。”
谢禛:……
夜行衣这种衣服为了行动方便本就是贴身的,若要硬往在里面塞一件小袄,那臃肿的样子可想而知。
“戴好了,你试着活动一下,找找手感。”他指了指榻上的圆枕,“你对着那边射一箭。”
许昭宁有点小紧张,她站起身,小心翼翼抬起了右胳膊,对准目标,缓缓呼出一口气,按下机括。
箭矢咻的一下就飞了出去,稳稳扎在那圆枕之上。
“我射中了!我射中了!”她雀跃地跳了起来。
谢禛转开眼,实在是不忍看自己那傻样。他不是觉得许姑娘傻,而是自己那身高长相如此动作,就像个大傻子。
许昭宁又比划了一会儿,觉得试得差不多了,就想要把袖箭从手臂上取下来。只是单手解带本就有些别扭,加上她左手又有伤,弄了一会儿都没弄下来。
“我来吧。”谢禛想也没想就上手了。
许昭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们的手就交叠到了一起。
重新摸到本就属于自己的手,两人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先是仿佛被定住了身,然后就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弹开了。
“嘶——”谢禛后退时拉扯到了背部,不由呼痛了一声。
许昭宁察觉到他脸上的痛苦神情,有些内疚,“你后背肯定伤着了,把衣服脱了,我看一看。”
谢禛稍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先帮着她取下手臂上的袖箭,然后就坐到榻边,背转过身,解开衣带,把衣襟拉到肩膀以下。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具身体本就是人许姑娘的,露出来也不失礼。再说,他若真的伤着了,许姑娘会医术也能治伤,总比去外面请不认识的大夫好。
许昭宁本也没想太多,可看着谢禛,不对,是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肩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尴尬。
她摇了摇头,集中注意力在他后背的伤势上,看到左侧肩胛骨的地方红肿了一大片。她上手摸了摸,好在并没有伤到骨头。
“我帮你按一按。”许昭宁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点药油在手上搓热了才按压上去,“你一会儿把这药油带回去,之后若还是疼,可以让白果帮你揉按。”
当她的手开始动的时候,谢禛就整个僵住了。
许昭宁用没受伤的右手按了一会儿,不由发出感慨,“王爷的力气真的好大,我按起来完全不费劲儿,半点都不累。”
肃王这具身体简直就是学习正骨推拿的天生圣体。
谢禛觉得自己好像一棵柔弱的杨柳,任由那狂风在自己身上肆虐蹂躏。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感觉很新奇也很舒服,让他感到放松又满足,不自觉就沉溺了下去。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娇娇软软的一声嗯~在这寂静的夜里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谢禛陡然睁开了眼,目光有些惊恐,像是被自己吓到了;身后的许昭宁也陡然顿住了手。
怪!这氛围实在是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