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禛挑了下眉，“我看着像说着玩儿的吗？”
袁念容没想过他的语气会这么冲，顿了顿，才摇了摇头，“弟妹能在那样的场合直言不讳地表态，绝不会是开玩笑。”
若这许氏只是拿乔讲条件，应该会在私底下试探，而不是以这种几乎撕破脸皮的方式。
“那你还问？”谢禛眼里的不耐烦都要溢出来了。
袁念容和这个差不多一进府就开始守寡的妯娌没什么来往，这两年碰面的次数也不多，以往见她安安静静的，又是以冲喜的名义嫁进来，还以为她是那种软弱好拿捏的人。
哪成想她却是这样硬气的性子……
袁念容收起寒暄的假笑，认真道：“弟妹失了父亲的庇护，亲弟又还年幼，你那个二叔当初能把你送来冲喜想必也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你想要离开侯府，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谢禛在心里点了点头。
许姑娘的处境真的很不容易。许致去世后，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袁念容叹了口气，“弟妹，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知你近来和肃王太妃走得近，她还送了个小丫头过来。只太妃娘娘这些年不问世事，肃王又是……”
她皱了下眉，换了个委婉的说法，“王爷位高权重，如今又有摄政之名，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他绝不会让自己的母亲随意插手朝臣的家事，你要指望太妃娘娘能出手帮你大归，你可能会失望的。”
谢禛垂下了眼，心里难得有些发虚。
她说得不错。
自己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和许姑娘互换了身份，他是绝对不会在意一个后宅女子的人生，也不会让母亲多管闲事。
“不过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帮你。”袁念容一脸真诚，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施舍的态度。
谢禛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点疑惑。
袁念容苦笑了一下，“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你也看到了，侯爷和世子都不问问我这个当娘的意思，就把过继的事情定下来了，那我也只能为我的儿子好好打算起来。”
她昨夜里放了狠话，但真要娘家管这事也很难，毕竟她的孩子都姓傅。
“弟妹你没有生养过，可能不理解我的心情，川哥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是怎么都不会把他抱给其他人养的。”
“你是傅升的正妻，若你离了侯府，他们就是把川哥儿过继到傅升名下，我也有把握争过王氏依旧把他养在我身边。”袁念容坦然说道。
这还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
若她操纵得当，没了许氏这个状元女儿做母亲，她也许只用打发一个碍眼的庶子过继给傅升就行了。
谢禛没想到她是来说这个的，沉吟了片刻，并没有替许姑娘拒绝她的好意。
见这个弟妹点了头，袁念容的笑容真切了不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让人来寻我。”
袁念容刚踏出院子，她身边的大丫鬟春岚就立马低声禀道：“夫人和三奶奶说话时，侯夫人身边的绿燕不知怎么竟从那棵树上跌落了下来。”
春岚往清荷院围墙边的槐树指了指。
袁念容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什么情况，鄙夷地撇了撇嘴。
她这个继婆母还真是上不得台面，连让人偷听的事都做得出，而且还露出马脚让人发现了，真是笑死人了！
此时此刻，王氏正在自己的屋里大发脾气，伺候的下人们都缩头缩脑的，生怕惹了她的眼会被拿来出气。
“夫人，消消气。”李嬷嬷小心翼翼的把温茶送到她手上，“您是侯夫人，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那袁氏再有老夫人撑腰，也越不过您去。”
王氏反手就把茶盏砸到了地上，恶狠狠道：“袁氏那小贱人总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
等那老太婆死了，就没有人在上面压着她了。到时候，她一定让袁氏好看！
就这时，绿燕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王氏急切问道：“怎么样？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袁氏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这个时候去见许氏，说不定会煽风点火，挑唆许氏加倍与她作对！
绿燕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奴婢什么都没听到，请夫人责罚。”
“没用的东西！”王氏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掷了过去，“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绿燕哭着解释：“奴婢好不容易才爬上树，可不知怎么就脚下一滑，然后就摔了下去，被世子夫人身边的春岚撞见了。”
她也很委屈啊，她只是个小丫鬟，哪里做得来爬墙偷听的活？
王氏的脸色阴沉极了，越想越觉得袁氏和许氏定是一起密谋了什么。特别是在过继的事情上，这两个贱人绝对会站在一起对付她。
是夜，定远侯傅鹏海特意到王氏这儿来了一趟。
白日里的事，他已经听母亲说了，也赞同母亲的决定。只是他也知道王氏心里不会好受，便想过来安抚她两句。
“袁氏是小辈，你就当她是帮你干活。你少管点事，也能多休息休息。”傅鹏海懒散地靠坐在榻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氏在心里呸了一声，面上却又落起了眼泪，“侯爷，你也看到许氏是个什么态度了。袁氏就更不用说了，对我这个后婆婆一向看不上眼。现在她们又都反对过继的事，指不定偷偷商量着什么阴谋诡计要对付我呢！”
傅鹏海被她哭哭啼啼弄得很烦，“你想多了。她们两个妇道人家，能翻出什么天？过继的事我和腾儿都定好了，她们反对也没用。”
王氏：“可那许氏说孝期过了就要回娘家。”
傅鹏海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屑，“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的痴心妄想罢了。等她跌了跟头认清了现实，就知道待在侯府安安分分做她的三奶奶就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王氏听出他话里有话，有点激动，“侯爷的意思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您打算怎么做？”
傅鹏海促狭地看了她一眼，“反正不会是你那样的小打小闹。”
少吃一顿饭能起什么用？要做就要让这许氏彻底知道疼，折断她的傲骨，让她低声下气求他们，让她心甘情愿在侯府好好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