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完琴,谢宛之又兴冲冲地拉着他们一起投壶。
谢禛不想玩,但看到妹妹雀跃的模样,也不想扫她的兴,勉为其难的留了下来。
投壶对他来说不要太简单,随便一扔都能进,甚至转过身背投都可以。
这些小把戏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玩腻了,完全手到擒来、小菜一碟,可却把那俩小姑娘看得瞪圆了眼。
“阿宁姐姐的准头怎么这么好?”谢宛之完全不可思议,“我阿兄投壶也特别厉害,也不知阿宁姐姐和他比一比谁能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纪瑶眉眼一动,轻声问道:“王爷投壶也这么厉害呀?”
谢宛之重重点头,骄傲地扬起小下巴,“我阿兄做什么都厉害!投壶算不了什么,他能百步穿杨,骑在飞驰的马上蒙着眼射中靶心呢!还能一箭射死熊瞎子!还有、还有……”
听着妹妹的吹嘘,谢禛有些哭笑不得。
在妹妹眼里,他大概是三头六臂的样子吧……
纪瑶却听得心潮澎湃,小脸渐渐红了,喃喃道:“王爷实乃文武双全、卓尔不群。”
“那当然!”谢宛之自豪极了,半点没有谦虚。
纪瑶咬了咬唇,又问:“那王爷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呀?”
谢宛之愣了一下,她怎么觉得纪瑶对阿兄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她以前都不会与自己打听阿兄的事的。
谢宛之突然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原来纪瑶也终究是为了阿兄才与她交好的。
“阿兄的事,我也不怎么清楚。”她含糊地回答了一句。
纪瑶一向心思细腻,自是感觉到了寿安郡主态度的微妙变化,心中暗暗后悔——她太心急了。
“阿宁姐姐,你昨日不是说要我帮你选个绣样吗?”谢宛之对着谢禛眨眨眼。
还是阿宁姐姐好,从不与她打听阿兄的事。
纪瑶哪里听不出郡主在赶客,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那、那我就先告辞了。”
谢宛之确实有点生气,但转念一想:自家阿兄那么好,小娘子们喜欢他再正常不过了。
哎!怪就怪阿兄魅力太大!
“我送送你吧,顺便去阿宁姐姐那儿选绣样。”因为撒了谎,谢宛之的脸也有点红。
三个人略显沉默的出了院子。
今日是个大晴天,风也不大,在太阳底下走着很是惬意。刚出了垂花门,就见到一行人往这边来了,为首之人穿着玄色的蟒袍,高高坐在肩舆之上。
“是阿兄从宫里回来了。”谢宛之道。
迎面碰到总不能当做没看到,谢宛之立马带着另外两人上前行礼。
谢禛躲在后面,跟着一起福了福。对于这个动作,他本已经驾轻就熟了,可当着许姑娘的面,始终还是有些别扭,行礼的动作难免僵硬。
许昭宁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他的身上,眼底漾出了浅浅笑意。
就像是某种恶趣味似的,她很喜欢看王爷行福礼,有种怪异的可爱。
“王爷。”纪瑶上前一步,很是郑重其事地拜了一拜,“上次在曹家,多谢王爷为小女子解围。”
许昭宁下意识看了谢禛一眼,琢磨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不用道谢,本王并不是特意要帮你,只是不喜有人算计到本王面前。”
纪瑶虽有点难堪但并不惊讶他的冷淡,鼓足勇气抬起头,“在王爷眼里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小女子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若不是王爷,那日我就百口莫辩了。”
“王爷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纪瑶大着胆子望过去一眼。
谢禛讶然地抬了下眉。
纪太后这个妹妹以前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缩头缩脑的样子,仿佛恨不得能挖个洞躲进去,今儿怎么如此反常?
许昭宁心里顿时一咯噔。因为她从纪瑶的眼里看到了含羞带怯的绵绵情意,她自己就是女子,很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纪瑶以前是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王爷的。
糟糕了,她好像帮王爷招了桃花……
回了正院,许昭宁连忙把寿安郡主去月老庙为王爷求的姻缘香囊找了出来,翻过来翻过去看了看,心下惊疑不定。
不是这么灵验吧?
只是……
她不是肃王啊!不要应验在她的头上啊!
许昭宁为难地挠了挠脑袋,她要怎么和王爷交代啊?
成喜发现王爷在遇到郡主几人后就有些不对劲儿,好像在为了什么苦恼一样。他在心里寻思了一下,自觉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纪家九娘子对王爷说了那么一番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成喜小心翼翼开口提点,“女子本就多疑,有什么误会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王爷,您说是吧?”
许娘子如今就在府上住着,您想要解释就赶紧把人找过来啊!
他真是为王爷着急!
许娘子住到府里也有一段日子了,王爷却不知道要好好表现,平时连偶遇都不去尝试一下。这样哪能抱得美人归?
许昭宁睨他一眼,“晚膳后就早点去休息吧,不用你伺候了。”
她可是每晚都能见到“许娘子”的。
自从住到王府,谢禛和许昭宁之间就不用写信了。入夜后,他会偷偷潜回自己的院子,有什么事都当面讲。
今夜因为与林太妃和谢宛之一起用的膳,谢禛来的就稍微迟了点。
许昭宁等得有些忐忑,听到动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内阁那边今日叫你过去是为了什么?”谢禛率先问起了正事。
许昭宁敛了神色,把一本册子交到他手里,“范首辅看了户部呈上来的账簿,觉得江南的税收有些不妥。”
谢禛快速把账册翻看了一遍,眉心紧拧。
江南这几年算是风调雨顺,并没有遭受大的灾祸,照理说赋税应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可这两年却都减少了,虽然和总数相比不算什么,但也是十几万两银子。
“确实有古怪。”谢禛坐到书案后面,提笔给首辅范正信写了一封密信,“这事暂时不宜声张,先让他安排个妥当的人去江南暗查一番。”
许昭宁明白他的意思了,“我会悄悄把信交给范首辅。”
书案上又堆了很多奏折,是许昭宁今日从宫里带回来的,都需要尽快处理。谢禛没有再多说什么,拿起一本就看了起来。
许昭宁也不好打扰他,便安安静静在一旁做自己的事,只偶尔为他添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