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喜最终还是被谢宛之说服了,把那几本话本子放到了王爷的桌案上。
不是他胆子大,而是他一心为主——
郡主说得对,王爷在讨女子欢心一事上没什么经验,多学习学习也没有坏处。就连他看到那些书里款款深情的男主角,都心动了呢!
王爷若是能学到几分精髓,定能早日娶到许娘子。
为了王爷的终生幸福,他豁出去了,就算被罚也认了!
虽然这么下了决心,可当王爷回府后,成喜见到真人,心里就不禁有些后悔:他就不该脑子一热被郡主牵着鼻子走。
眼看王爷用完晚膳就要去伏案处理公务了,郡主却还没有现身,成喜心里是真的着急了。
郡主可是说过她要自己和王爷解释话本子的事,怎么还不来啊?
“最近天暖和了,园子里的花儿也开了不少,王爷不如去散散步消消食。”成喜讪笑着提议。
谢禛怪异地觑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他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落到人身上时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人心,压迫感十足。
成喜顶不住了,正打算坦白从宽,谢宛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阿兄,我可以进来吗?”
“郡主!”成喜只觉得这一声宛如天籁,几乎喜极而泣,眼里还莫名带了两分委屈。
看着站在门边,小心翼翼询问的妹妹,谢禛的表情霎时就柔和了,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椅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谢宛之腼腆一笑,略显拘谨地走过来坐下,“我带了些点心给阿兄尝一尝。”
说着,她就打开了带来的漆木食盒,里面整齐摆放着四种不同的糕点,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粉色的桃花酥,金黄的酥黄独,火红的山楂糕以及雪白的茯苓饼。
谢禛虽不喜甜食,却也不想辜负妹妹的好意。他往食盒看了看,没怎么犹豫就选了酥黄独。
许姑娘就最喜欢这道点心。之前每月里,白果总要做上几次。一开始,他是硬着头皮吃下去的,可没想到吃着吃着竟也习惯了。
谢禛低头咬了一口,酥皮的香脆裹挟着芋头的绵密,甜度恰到好处,既不腻人也不寡淡,隐隐中还有一股花香的清甜。
这味道,很是熟悉……
“阿兄觉得怎么样?好吃吗?”谢宛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谢禛把剩下的半块点心吃进嘴里,用成喜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不错。”
“阿兄不用勉强,不喜欢就算了。”谢宛之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作势要把点心带回去。
“我是真的觉得不错,很好吃。”谢禛咳了咳,转头示意成喜把点心收好,“可作宵夜。”
谢宛之没忍住笑了起来,又怕阿兄生气,掩耳盗铃地捂住嘴,“这些都是阿宁姐姐送来的谢礼,是她亲手做的呢。”
谢禛早就猜到了,神色自若的唔了一声,随手又拿起一块桃花酥。
点心虽然是甜了些,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腻,每日吃都行。
“阿兄就不问问阿宁姐姐为什么要送谢礼?”谢宛之的眼里闪烁着促狭。
谢禛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却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
“阿兄明明都知道。”谢宛之轻哼一声,也不和他兜圈子了,直接问道:“阿兄打算什么时候去许府提亲?”
谢禛顿了顿,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若说他和许姑娘之间没有关系,别说妹妹,就是他自己都不信。
见阿兄沉默,谢宛之有些着急,“人三堂兄不声不响就定好亲事了呢。阿兄可别拖拖拉拉的,阿宁姐姐那么好,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捷足先登?
谢禛一下子就想到了孙彻,眉心不由越拧越紧。
虽然他并不觉得许姑娘对这个三表哥有什么爱慕之情,但也经不住这人总在许姑娘面前晃悠啊。万一相处久了,感情发生变化了呢?
再说,没有孙彻,还有其他人。
一想到许姑娘会嫁给别人,谢禛的心就仿佛被扎满了针眼。
他不想她嫁给别人!
谢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在认识许姑娘之前,他从没考虑过婚姻之事。认识许姑娘之后,他在她面前提过两次求娶的话,虽有形势所迫,但他心里并无任何抵触。
只是,许姑娘都没有答应他……
“怎么样才能让女子心甘情愿嫁给你?”谢禛不知不觉就把心里所想问了出来。
谢宛之直接怔住了,这问题她不会啊!
成喜更是搓了搓耳朵,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王爷怎么会问出这种儿女情长的问题?
谢禛自己也挺尴尬的,连忙拿起茶盏喝了两口,若无其事转开话题,“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际,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家办赏花宴,或与人出门踏青游玩。”
谢宛之发愣的眼珠转了转,觉得自己听懂了阿兄的暗示,连忙嗯嗯两声,“我会给阿宁姐姐下帖子。等定好时间,我就与阿兄说,阿兄可以来偶遇。”
谢禛:……
他真没有这个意思。
“阿兄放心,我会帮你的。”谢宛之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很是认真的模样,“我搜罗了几本话本子让成公公放在阿兄的案头了,阿兄有空可以看一看,说不定就有什么启发呢。”
谢禛冷冷瞥了一眼成喜,终于明白这人那一脸心虚的表情是哪里来的了。
成喜缩了缩脖子,恨不得能把自己缩到地缝里去。
“王爷,属下回来了!”
就这时,院子里陡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眨眼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阿齐哥哥!”谢宛之倏地站了起来,还不由往前走了两步。
“郡主。”来人没想到谢宛之也在,赶忙在廊下站定,对着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他穿着一身白色衣袍,面容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但眉宇间已隐隐透出武将的英气。
“皓哥儿,你跑这么快,老夫可追不上啊!”一个中年文士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没好气地睨了一眼白衣少年。
“章先生。”谢宛之对着他略微福了福,转身看向谢禛,“既然阿兄有正事要谈,我就先回去了。”
谢禛点点头,示意成喜送她出去。
“王爷。”章延上前一步行礼,眼中随即滚落出两行热泪,呜呜咽咽地诉说了一番自己对王爷的挂念之情。
谢禛扶额,“去书房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