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依旧是这样。
“他们家又是什么借口?”谢宛之蹙着眉,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我又不会吃人,干嘛这么怕我?我真的就是好意……”
玉琴也为自家郡主不平,觉得罗家不识好歹。可她也亲眼看过,那小丫头和她弟弟确实都是一副蔫头蔫脑的样子。
“这次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原因,两个孩子都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
“这么多天了,大丫还晕船啊?我之前不是送了药吗,没有效用吗?”谢宛之问。
玉琴:“奴婢问过了,吴婶子说可能孩子年纪小,吃了药也收效甚微。”
“那怎么办?”谢宛之的眼里闪过担忧。她自己也经历过晕船,知道那有多难受。
许昭宁想了想,“不如我去看看吧,施了针可能情况会好转一些,顺便还能检查一下她嗓子的情况。”
“姐姐最好了!“谢宛之立马跳了起来,从白果手中抢过药箱自己拿着,“我给姐姐当药童。”
知道她们要到楼下去,齐皓也没有拦着,还打算自己也跟去,“我就在门外守着,不打扰你们。”
罗家的客舱在二层的丁字号,靠近船尾的方向,罗家的家境应该还不错,一家四口单独住着一间房,比那些十几个人挤挤挨挨睡大通铺要强多了。
玉琴来过几回,算是熟门熟路了,她上前去敲门,过了片刻,门才打开一条缝,里面的人看到她又回来了,十分惊讶,“姑娘这是落下东西了?”
玉琴解释,“我家公子会医术,听说你家孩子不舒服,特意来看看他们。”
吴四娘扒着门的手不由紧了紧,脑子里飞速转着却想不出什么能够拒绝的合理借口。
见她没有开门的意思,玉琴有些不高兴了,正要发作,罗强把挡在门后的吴四娘一把拉开,“贵人上门,你这婆娘是吓傻了吧?还不快去泡茶!”
说完,他便对着许昭宁和谢宛之不住道歉,忙不迭把人迎进了屋。房间不大,又没有窗户,空气中的味道闷闷的,不怎么好闻。
因为有女眷在,罗强随即就找了个由头避出去了。走之前,他朝吴四娘看了一眼,仿佛只是无意掠过,却暗含警告——别慌,稳住。
吴四娘勉强露出个笑容,请许昭宁和谢宛之在八仙桌前的条凳上坐下,“房间简陋,真是怠慢两位贵客了。”
许昭宁摇了摇头,视线落在角落的短榻上,“我先看看孩子们的情况吧。”
“真是劳烦贵人了。”吴四娘局促地搓了搓手,低垂着脑袋领着她过去了。
两个小孩没有睡觉,眼睛都是睁着的,只是看到人来却没什么反应,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你。
许昭宁的心里倏地感到了一丝怪异。
“我家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懂礼数,还望贵人多担待。”吴四娘讪讪笑了笑。
许昭宁自然不会计较这个。她为两个孩子分别诊了脉,脉象细弱,浮而无力,倒算符合晕船的症状。
“是不是头晕想吐?”她看着年纪更大的罗大丫问道。
如今离得近了,她就看清楚了小姑娘脸上的褐色胎记,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脸颊,几乎盖住了上半张脸,眉眼都被模糊了。
大概是一直躺在床上的缘故,她的头发披散着,不太长只到脖子处,要不是他身上还穿着碎花小袄,说她是小男孩应该也有人信。
罗大丫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神情始终愣愣的。
“大丫肯定很难受,表哥为她施针吧。”谢宛之忙把药箱打开。
许昭宁拿出金针,本还有些担心两个小孩看到会害怕,可他们还是没太大的反应,就算金针扎到身上,也没有乱动,不哭不闹,乖巧懂事的有些不寻常。
“我家俩孩子从小身子骨就弱,以前就常针灸。”吴四娘似乎在解释什么。
许昭宁哦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问道:“大丫是生了什么病才不会说话的?”
吴四娘懵了,她哪里知道?她当时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这小子自从被他们绑走,可能是吓着了,一句话都没说过,跟个小哑巴似的。
“那个……”吴四娘绞尽脑汁想了个挺严重的病,“她一岁多时有阵子一直咳嗽,可厉害了,日咳夜咳,后来好不容易医好了病,嗓子却坏了。”
她们村里以前有个小孩就是咳死的。
许昭宁在心里咦了一声,她还没听过有谁是咳嗽咳坏了嗓子的……
“那我给大丫检查一下吧,说不定能治愈。”她道。
吴四娘转了转眼珠子,想拒绝又怕惹人怀疑,只能应下,“那行,就劳烦公子了。”
许昭宁先在罗大丫咽喉处摸了摸,“把嘴巴张开我看看,好吗?”
罗大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点儿反应,张开了嘴。屋里光线不太明亮,许昭宁让玉琴把烛火凑近了,却没看出什么问题。
至少这孩子喉关无滞,不像是损坏到无法言语的样子。
她正想让人把大丫抱到走廊上再仔细检查一遍,这孩子的父亲回来了,浑身还湿漉漉的。
“我路过人家客舱时,不小心被屋里的人泼了一身水。”罗强有些尴尬地解释。
他这个样子,许昭宁几人也不好再留,只能先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谢宛之还是提着药箱,“表哥,大丫的嗓子怎么样?还有的医吗?”
许昭宁没有急着开口,等转上楼梯才回了话:“看上去没什么太大损伤,应该可以治,不过……”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过什么?”谢宛之问。
许昭宁也说不上来,“你不觉得大丫和他弟弟有些太安静了吗?”
小孩子身体难受就算说不了话也会哭,可这俩孩子的表现也过于温顺了,呆滞的表情也不太正常。
“确实有些怪。”谢宛之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感觉他们对爹娘都不太亲近。”
她小时候生了病恨不得能一直赖在阿娘怀里呢!
玉琴轻轻哼了哼,“这家大人对俩孩子也没有多上心。奴婢前两日来,这对夫妻自己大鱼大肉吃得满嘴油光,俩孩子只能在榻上眼巴巴地看着。”
“那男人像是故意被人泼水的。”走在最后的齐皓突然开口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