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国王宫,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间尽显王家威严。此刻,大殿之上,百官列列而立,气氛却压抑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王座之上,楚烈王身披玄色龙纹袍,眼神冷厉,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的右手缓缓摩挲着座椅的扶手,脸色铁青,显然正处于怒火之中。
“寒鸦关告急?!”他的声音低沉如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玄秦不过是个后起的诸侯国,如今竟敢率军攻我楚烈国防线?!此事若不镇压,我楚烈国何以立国?!”
底下的文武百官大气不敢喘,纷纷低头沉默。
一名年迈的大臣战战兢兢地走出一步,拱手道:“大王,寒鸦关一向是我楚烈国北疆屏障,若此战不胜,恐怕玄秦会更进一步……”
楚烈王眯起眼睛,目光犀利地扫过众臣:“本王当然知道!本王要的不是废话,而是对策!”
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倒不是无人愿意领兵,而是众人心中都清楚,楚烈国的局势早已暗潮涌动。王位之争悬而未决,二公子熊亮与三公子熊炎各自势力庞大,谁在此刻出兵,都会牵扯到更深的政治斗争。
若胜,自然会被拥立为国之功臣,但若败,便可能成为众矢之的,被人当作弃子随时舍弃。
“怎么?”楚烈王冷冷地扫视众人,眼中满是怒意,“本王的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领兵?!”
气氛顿时凝固,所有人都低头不语。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末将愿领兵,前往寒鸦关!”
众人一惊,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大步走出,他身材高大,目光凌厉,腰间佩戴着一柄青铜长剑,神态沉稳。
——随波,楚烈国战功赫赫的将军之一,也是三公子熊炎的人。
他并未站在任何一派势力之中,但却在军中极具威望,性格沉稳,不喜权谋,唯独对战事极为敏感。(表面上没有站队,实际三公子的人)
“随将军……”有人在底下低声议论,“他竟然愿意请缨?”
“难道他想借此机会崭露头角?”
“他一直不参与党争,这次却主动请战,倒是让人意外。”
楚烈王的眉头微微一挑,目光深邃地望着随波,缓缓问道:“随卿,你可知此战关乎国运,一旦战败,后果不堪设想?”
随波双手抱拳,声音沉稳:“末将明白,若此战不胜,寒鸦关恐失,北境不保。末将愿率兵,驰援寒鸦关,与玄秦决一死战!”
楚烈王眼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朗声道:“好!本王便派你领兵五万,驰援寒鸦关!”
大殿之上,群臣纷纷交头接耳,目光复杂地望着随波。有人佩服他的勇气,有人则暗自揣测他的用意。只有三公子熊炎面不露色,没有任何表情浮现。
楚烈王目光深邃地看着随波,缓缓道:“此战若胜,本王必重赏!”
随波神色坚定,拱手领命:“末将定不负大王所托!”
楚烈王挥手道:“传旨!命随波统领五万精兵,即刻出发!”
“诺!”
——
当夜,五万大军便在郢楚城外集结,战马嘶鸣,旌旗招展,军士们披甲持兵,神色肃穆。
随波一身戎装,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整支军队,沉声道:“此战,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守住寒鸦关,击败玄秦!”
五万将士齐声呐喊:“守住寒鸦关!击败玄秦!”
随波拔出腰间青铜剑,指向北方,声音坚定而有力:“出发!”
号角声响彻云霄,五万大军在月色下踏上征程,直奔寒鸦关!
寒鸦关外,烽烟滚滚,喊杀声震天。铁甲交错,刀光血影,整个战场仿佛被鲜血染红,一片腥风血雨。
宇文拓与玄秦大将李非厮杀在中央战场,两人战至酣处,早已杀红了眼。李非身披玄铁甲,手中一柄重戟犹如狂龙翻腾,横扫战场,每一次挥击都能将数名楚烈士卒击飞。而宇文拓手持虎纹长刀,刀法凌厉如疾风骤雨,每一刀落下,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李非,你玄秦不过区区后起诸侯国,竟敢来犯我楚烈疆土!”宇文拓怒吼,长刀怒劈而下。
“哈哈哈!楚烈国已经日薄西山,何必逞强?”李非狂笑,重戟横挡,震得两人各自退开数步。
战场上,双方士卒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士气几度起伏,却始终僵持不下。此刻的寒鸦关战局,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
而与此同时,茫荡峰的楚烈军已然败退。
王杰站在战场的最高点,目光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残兵败将。他深知,茫荡峰的失守已无可挽回,可这次的败退,似乎并非全然是战力不足的缘故。
“大统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身旁一名统领脸色苍白,喘息着问道。
王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深沉地望着远处的大军,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走。”他淡淡地说道,转身便带着几十残兵溃逃。
这一战,他似乎另有打算……
而另一边,西津渡的战斗也进入了短暂的停歇。
周淮与王封两人皆是身受重伤,战至此刻,彼此都已无力再战。两军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攻势,稍作休整。
周淮一手撑着长枪,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肩头的伤口,鲜血顺着铠甲滴落在地上。王封同样狼狈不堪,手中长刀满是缺口,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两人目光对视,眼中满是疲惫,却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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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雍山之巅,杀声震天,血流成河。风裹挟着血腥气在山间肆虐,残阳如血,将整片战场染成了一片猩红。
武阳单枪独战,两名玄秦统领,早已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武阳,你已是强弩之末,还能撑多久?”
典统领冷笑,目光犹如看待一个即将入瓮的猎物,长枪微颤,枪尖划破空气,宛若毒蛇出洞,直取武阳胸膛!
武阳强提一口气,侧身急退,手中普通红缨枪一摆,“铛——”的一声险险挑开枪锋。但这一下,他的手臂顿时一阵酸麻,指尖几乎要握不住枪杆。
——太累了!
他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前番大战之中身上多处受创,血迹早已浸透战甲,如今体力濒临极限,每一次挥枪,似乎都在消耗生命的最后一丝余力。
可他的敌人,却是两个刚刚补充完兵力、养足精神的猛将!
“武阳,你的死期到了!”
苗统领低喝一声,脚步猛踏大地,震起一片尘土,手中鬼头大刀猛然劈落!这一刀势沉力猛,破风声宛若厉鬼哀嚎,直直朝着武阳的头顶砍来!
武阳心神一凛,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横枪一挑,硬生生将刀锋偏开半寸!刀刃擦着他的肩膀砍下,铠甲裂开,血肉翻卷,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可还未等他喘息,典统领的枪影已经紧随而至!
武阳双目瞪圆,强行侧身闪避,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枪尖掠过他的肩膀,带起一道血花,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席卷全身!
“哈哈哈哈!武阳,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连招架都做不到了?”典统领得意地大笑,步步逼近,手中长枪舞动如毒龙翻腾,每一次刺出都带着致命的杀意。
武阳喘着粗气,额头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但他不能倒!他若倒了,居雍山便完了!
——绝不能退!
武阳猛地咬破舌尖,强行压下眩晕感,目光冷冽,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人。
“哼!还在负隅顽抗?受死吧!”苗统领一声暴喝,脚步猛踏,整个人宛如凶兽扑杀,再次挥刀劈落!
武阳瞳孔微缩,脚下猛地一蹬,借力跃起,枪影如电,猛地刺向苗统领的咽喉!
苗统领大惊,慌忙撤步,但武阳的攻势何等凌厉?银枪枪尖几乎贴着他的喉咙掠过,割裂了一道血口!
苗统领闷哼一声,踉跄退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找死!”他怒吼一声,再度狂攻而上!
而就在此时,典统领趁机欺身而进,长枪猛然横扫,直取武阳的腰腹!
“不好!”武阳心神剧震,想要闪避,但身体已然力竭,根本无法完全躲过这一击!
“砰——!”枪杆狠狠砸在他的肋下,武阳只觉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震飞数丈,重重砸在地上!
“哈哈!武阳,你再强又如何?今日,你必死无疑!”典统领狞笑一声,枪尖直指地上的武阳,眼神中满是戏谑。
武阳缓缓爬起,双膝跪地,手中红缨枪撑着地面,嘴角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尘土之中,染红了脚下的战场。
他缓缓抬头,目光依旧如炬,带着一抹决然的疯狂。
——哪怕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武阳缓缓握紧手中的红缨枪,深吸一口气,脚步一点,整个人宛如苍龙出海,向着典统领狂冲而去!
“疯子!”
典统领一惊,连忙横枪格挡!
然而,武阳的枪势却比他想象中更加迅猛!
枪影瞬息而至,直接刺破了典统领的防御!
“噗嗤——!”
红缨枪贯穿了典统领的咽喉,血花四溅!
典统领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血沫声。
武阳猛地拔出长枪,典统领的尸体随之轰然倒地!
苗统领见状,目眦欲裂,怒吼着狂冲而来!
武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抡起银枪,狠狠朝着苗统领砸去!
“砰——!”
这一枪狠狠砸在苗统领的面门之上!
“啊——!”
苗统领惨叫一声,鼻梁瞬间塌陷,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鼻鲜血狂喷,彻底昏死过去!
武阳喘着粗气,踉跄两步,终于撑不住,单膝跪地,嘴角挂着血迹。
风继续吹,血染山巅。
居雍山之战,至此落下帷幕。
然而,四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画面一转
寒鸦关内,军帐之中,宇文拓满脸阴沉,手掌死死握着椅扶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帐外传来的喊杀声依旧震天,烽烟滚滚,映红了夜色,他的心绪却早已乱作一团。
“报——!”
一道焦急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空气,一名浑身染血的斥候跌跌撞撞地闯入大帐,单膝跪地,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得仿佛嗓子被烈火灼烧过。
“茫荡峰失守,大统领王杰带着几十名残兵溃逃,目前到了邙伯镇!”
宇文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起。
他早就知道王杰并非全心全意为寒鸦关作战,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茫荡峰。如今茫荡峰落入玄秦之手,整个战线的防御将被撕开一道巨大缺口,敌军随时可能从那里突破,直逼寒鸦关!
宇文拓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心中已经翻江倒海。
然而,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个噩耗,又一名斥候闯入大帐,声音更加焦急。
“西津渡告急!周统领与王封两人皆身负重伤,敌军增援随时可能攻破西津渡!”
“什么?!”
宇文拓猛然站起身,双拳紧握,心头一阵剧烈的跳动。
西津渡是寒鸦关的最后一道侧翼防线,一旦那里也失守,玄秦的军队将长驱直入,直接围攻寒鸦关大营!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战局已经彻底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他深知,自己若是无法守住寒鸦关,等待他的结局将会极其凄惨。军中战败,主帅必须要承担责任,轻则被贬职流放,重则直接问斩!
但就在他思索对策之际,忽然,第三道急促的喊声从帐外传来。
“报——!”
这一次,闯入军帐的斥候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战甲已被鲜血染透,踉踉跄跄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
“将军……居雍山……失守!”
宇文拓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神死死盯着那名斥候,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
“你说什么?!”
斥候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额头冷汗直冒,双手颤抖地捏着战报,声音几乎是哆嗦着说出接下来的话。
“大统领武阳……下落不明……居庸关失守...”
轰——!
宇文拓的脑海仿佛炸裂了一般,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站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双腿一软,猛然跌坐在座椅上,目光呆滞,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居雍山失守,武阳生死不明!
这个消息比任何一个噩耗都更具毁灭性。
他强忍着心中的惊骇,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居雍山……是如何失守的?”
斥候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恐惧,似乎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消息。
“玄秦军中的两位统领亲自率军猛攻居雍山,武阳大统领力战不敌,最终……最终……”
斥候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后面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宇文拓的拳头死死捏紧,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眼神中闪烁着一抹复杂的光芒。
——武阳,那个让他寄予厚望的年轻大统领,如今竟然……失踪了?
他猛地攥紧战报,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如擂鼓一般敲击着胸腔。宇文拓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立刻做出决策,重新整合防御,稳住寒鸦关的防线。
可他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一种深深的恐惧涌上心头。他不是害怕战败,而是害怕接下来的后果。
——一旦寒鸦关彻底失守,他这个主帅,便再无生路!
外面,厮杀声依旧不止,风雪中,寒鸦关岌岌可危。
而此刻的宇文拓,脸色铁青,额头布满冷汗,手指死死抓着战报,整个人仿佛被逼到了绝境。
“完了……”
他嘴唇颤抖,眼神空洞,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