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雍山之巅,残阳如血,将整片战场映得一片猩红。断壁残垣间,刀枪横陈,血染山石,残肢断臂堆积成山,仿佛整个天地都沉浸在这场浩劫之中。
武阳手中银枪横扫,枪尖上的鲜血在寒风中凝固,成了一抹狰狞的暗红。他的战甲早已裂开,肩膀上、手臂上、胸口上,全是刀枪划过的伤痕,血液顺着破损的铠甲渗出,将他整个人染成了血人。可他的身躯依旧挺拔,双眼依旧凌厉,宛如一尊杀伐不止的战神!
对面的玄秦士兵,已经所剩无几,但他们依旧悍不畏死,挥舞着兵器不断冲锋,每个人都如同嗜血的野狼,即便倒下,也要拖着楚烈国士兵一起陪葬!
这一战,已然打成了尸山血海的修罗场。
“杀——!”
武阳爆喝一声,银枪横扫,枪锋在战场上掀起了一道腥风血雨,敌军士兵接连倒下。然而,玄秦军队实在太过骁勇,每一个倒下的士兵,身后都有新的士兵前赴后继!
“杀光他们!此战,不死不休!”
童山狂吼,身披玄黑色战甲,骑乘黑鬃战马,如同一头蛮荒巨兽,直冲武阳而来。
武阳目光一凛,枪尖微颤,蓄势待发!
——这一战,迟早要与童山一决生死!
两匹战马迎头疾驰,雪地被践踏成泥泞,战意翻滚而起,化作无形的飓风席卷四方!
童山一身玄色战甲,骑乘一匹铁骨战马,手中一柄斩风长刀寒光凛冽,每一次挥斩,都带起惊雷般的破风声。他的双眼如鹰,死死锁定面前的对手——武阳。
而武阳,一袭血色战袍,左臂上溅满了血迹,手中银枪寒芒四溢,枪尖之上仍残留着战场上的杀意。战马踏雪而立,他紧握长枪,面对童山,眸中战意如炬。
这一战,关乎生死,关乎居雍山的存亡!
两人对峙片刻,蓦然间——
“杀!”
两道惊雷般的怒喝几乎在同一瞬间爆发!
童山催马疾冲,长刀斜劈,刀势狂暴如雷,宛如撕裂空气的雷霆,直取武阳肩颈!
武阳不退反进,枪锋一挑,带起一股旋风,枪杆横挡,刀枪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铛——!”
火花四溅,震得周围士兵一阵耳鸣!
两人交手的刹那,战马交错,武阳旋即一扯缰绳,借着战马的冲势,长枪回旋,枪影如龙,倒挂而下,刺向童山的后背!
童山冷哼,腰身猛地一扭,硬生生在战马上躲过这一枪,同时左手突然抬起,五指如爪,竟是直接抓向枪杆!
武阳眉头一皱,立刻察觉到了童山的意图,枪身一振,如游龙摆尾,瞬间从童山手中脱离,再度刺向他的咽喉!
童山目光一凛,手中长刀急速回撤,刀身猛然斜劈,撞开枪锋。与此同时,他脚下一蹬,整个人猛地跃起,直接腾空而起,单手执刀,高举过顶——
“裂山断岳!”
怒喝之下,刀势凶猛,竟带起一股可怕的气浪,刀锋划破夜幕,如惊鸿般直劈武阳!
武阳面色不变,银枪回旋,横枪当空,双臂一震,硬挡这一刀!
“砰——!”
恐怖的气劲炸开,周围的士兵纷纷被这股冲击掀翻,雪地被震出一道道裂缝,兵刃交击之处,更是爆出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枪杆微微颤动,武阳只觉虎口发麻,童山的刀法,果然霸道无匹!
然而,他的降龙枪法,又岂是寻常枪法?
武阳深吸一口气,脚步向前猛踏,枪势突然一变,枪尖轻颤,宛若游龙摆尾,竟是化去了童山刀锋上的气劲,紧接着枪锋一转,如同游龙冲天,直刺童山左肋!
童山大惊,长刀急速回防,堪堪挡住这一枪,但武阳的招式根本没有停滞,枪影骤然分化,化作层层叠叠的残影,如同天降枪雨,笼罩童山全身!
“破!”
武阳低喝一声,枪影瞬间凝实,宛若雷霆一击,猛然点向童山胸膛!
童山怒吼,刀势猛然爆发,一刀横扫而出,竟是以命相搏的打法,若是武阳执意进攻,他这一刀便可劈开武阳的胸膛!
“焚血狂刀!”
刀风呼啸,寒气逼人,带着撕裂空气的威势!
武阳眼神微凝,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最疯狂的决定——
不退!不闪!不挡!
他猛地一咬牙,双手紧握银枪,蓦然间全身力量爆发,整个人宛如雷霆降世,长枪刺破空气,带着一道弧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童山胸口穿透而过!
“噗嗤——!”
鲜血四溅!
童山的身体在马背上一僵,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你……”
他的嘴唇颤抖着,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柄银枪,正死死穿透他的心脏!
而与此同时,他的长刀也已经劈向了武阳!
生死一线之间,武阳几乎是本能地将枪杆一推,借助童山的尸体偏转方向,硬生生让这一刀从自己肩膀掠过,带起一串血花!
“轰!”
童山的尸体砸落在地,染红了一片白雪,他的双眼仍然圆睁,死不瞑目。
玄秦大统领——童山,死!
然而,就在童山倒地的那一刻,一声脆响忽然响起——
“咔嚓——”
武阳手中的银枪,枪杆寸寸崩裂,裂痕从枪身中央蔓延,最终整个枪杆完全断裂!
武阳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仅剩半截的枪,神色复杂。
这一战,他虽斩杀童山,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甚至连伴随自己已久的银枪,也在这场战斗中折断。
此刻,整座居雍山之巅,只剩下武阳一人,手持断枪,孑然伫立。
武阳愣了一瞬,望着手中的断枪,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四周。满地的尸体,染血的战旗,被斩断的刀枪,翻滚的浓烟……整个居雍山,已经成了一座修罗场!
玄秦大军,倒下了。
楚烈国士兵,也几乎战至全军覆没。
而此刻,整座战场之上,竟然只剩下他一人独立。
狂风吹拂,猎猎作响。
武阳手握断枪,站在尸山血海之巅,孤独如雕像。
他的身后,一个残存的身影微微抽动,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武阳转头望去,才发现身后唯一还存活的,竟然是王豹。
这个悍勇的亲兵统领,浑身满是伤口,胸膛被利刃划开,鲜血汩汩而流,双手早已无力地垂落在地,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大统领……我们……赢了吗?”王豹虚弱地问道,嘴角溢出血沫。
武阳沉默良久,低声道:“我们赢了。”
王豹露出一丝苦笑,嘴唇翕动,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武阳站在尸山之上,望着满地死去的袍泽,望着已经陷入死寂的战场,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疲惫。
这一战,他赢了。
但他失去了五千兄弟。
风雪依旧在肆虐,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武阳一人。
他缓缓闭上双眼,任由狂风吹拂着满身血污,心中却再无一丝喜悦。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的胜利,究竟意味着什么。
风雪依旧未曾停歇,弥漫在战场上的血腥气息浓得令人作呕。居雍山之巅,战场寂静无声,只有狂风呼啸,将残破的战旗撕扯得猎猎作响。尸山血海之中,唯有两道身影仍旧伫立——武阳与重伤的王豹。
武阳微微弯腰,伸手搀扶起奄奄一息的王豹。他的手掌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但此刻他已顾不得许多。王豹的伤势极为严重,胸膛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仍在缓缓渗出,若不及时止血,只怕难以撑过今晚。
“撑住,我给你包扎。”武阳低声说道,语气虽然平静,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疲惫与焦急。
他撕下自己残破的衣襟,迅速替王豹包扎伤口。粗糙的布料绑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王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加苍白。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咧嘴一笑,虚弱地说道:
“大统领……我们赢了……”
武阳手中的动作一滞,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我们赢了。”他的声音低沉,但胜利的喜悦却未曾在他的脸上浮现半分。
赢了,可是……这一战的代价,太大了。
武阳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四周,遍地狼藉,尸骸遍野,寒风吹拂着满地血迹,像是在诉说这场战斗的残酷。
王豹依旧虚弱地靠在武阳身上,眼神却望向远处那根折断的楚烈国军旗。
“武……武阳大统领……军旗……”
武阳循着王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面战旗倒在血泊之中,被无数尸体掩埋,原本鲜艳的旗面已然被鲜血染得暗红,边缘破碎,旗杆断裂成几截,仿佛象征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可是——
军旗,不能倒。
这是每一个楚烈国将士心中的信念。
武阳深吸一口气,放下王豹,拖着疲惫的身躯朝那面军旗走去。他弯腰,将那染血的旗帜拾起,又捡起一根尚算完整的旗杆,将军旗绑在上面。
王豹艰难地扶着一块断石站起,他的双腿几乎已经麻木,嘴唇发白,额头冷汗直流,可他还是强撑着,和武阳一起,将那面楚烈国的战旗重新插在居雍山之巅!
“呼——!”
寒风狂啸,战旗猛然展开,迎风猎猎飘扬。
楚烈军旗,仍然在居雍山上空高高飘扬!
两人静静地看着这面重新树立起来的军旗,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这,不仅仅是一面旗帜,而是他们仍然活着的证明,是那些战死兄弟的信念,是他们誓死守护这片土地的誓言!
与此同时,一名楚烈国斥候骑兵在夜色下飞奔,身后的马蹄卷起积雪,沿着蜿蜒山道,直奔寒鸦关而去。
寒鸦关的军帐之中,宇文拓正在凝视着沙盘,神情紧绷,眉头紧锁。
“……还是没有居雍山的消息吗?”
他沉声问道,目光带着几分焦躁。
关隘战事凶险,他已经收到周淮与王杰的传报,玄秦的攻势异常猛烈,而武阳那边……却迟迟未曾传来任何消息。
军帐内的众人皆是沉默,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一名斥候满身风雪地冲进军帐,单膝跪地,大声禀报:
“禀大统领!捷报!大统领武阳已成功守住居雍山,玄秦大统领童山,已被武阳所斩!”
军帐内的众人皆是一震,纷纷露出惊愕之色,随即便是狂喜。
宇文拓猛然站起身来,眼中光芒闪烁,沉重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武阳……做得好!”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居雍山这一战,武阳赢了!
“传令下去,让朱统领率一千兵马,立刻前往居雍山支援武阳,防止玄秦再度进犯!”宇文拓当机立断,沉声下令。
“是!”
军令如山,帐中的朱统领是直属于宇文拓调度的,朱统领拱手领命。
很快,一千精锐骑兵便迅速整军,披上铁甲,朱统领率人朝着居雍山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