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明定了定神,拱手道:“原来是延庆太子,当年您离奇失踪,众人皆以为您遭遇不测,这些年,您究竟去了何处?”
段延庆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凉与愤懑:“我去了何处?我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受尽折磨!你们这些人,却在这皇宫中尽享荣华!”
段正明心中一阵愧疚,轻声说道:“当年局势混乱,先皇仓促决定传位给我,这些年,我也一直派人四处找寻您的下落。”
段延庆不屑地撇嘴:“找寻?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如今我回来,这皇位,也该物归原主了!”
说着,他周身一阳指内力涌动,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夺回皇位之势。
段正明忙道:“延庆太子,大理如今局势复杂,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暗流涌动,贸然易主恐生变故。
不如我们从长计议,共同守护大理江山。”段延庆目光如刀:“从长计议?你是想拖延时间,召集人手对付我吧!”
就在气氛紧绷得如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之际,屋内的段誉再也按捺不住,高声说道:“段延庆,你凭什么一回来,就要强抢我伯父的皇位?”
段誉身为段氏子孙,自幼便听闻家族秘辛,对段延庆这个名字,自然是如雷贯耳。
“凭什么?”段延庆发出一阵怪笑,声音尖锐又刺耳,好似破旧风箱拉扯,“桀桀桀,这皇位本就是本尊的,你倒告诉本尊,凭什么不该拿回?”
话落瞬间!
他周身涌起一股磅礴又阴鸷的内力,猛地一掌拍向房门。
“轰”
的一声巨响,厚重木门瞬间化为无数木屑飞溅四散,段延庆就这般直挺挺站在门框处,恶狠狠地盯着段誉,眼中的怨毒几乎实质化,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
“誉儿,不得无礼!”段正明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前,瞬间来到二人中间,将段誉牢牢护在身后。
他身形紧绷,时刻防备着段延庆暴起发难,眼角余光瞥见屋内有一名女子,心中虽满是疑惑,但眼下剑拔弩张的局势,显然容不得他分神细问。
此刻,空气仿佛都被紧张情绪凝住,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冷汗顺着脊背悄然滑落,深知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的局面 。
“前辈,誉儿年少无知,还望前辈海涵,莫要与他计较!”段正明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与焦急。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怔。
他心里清楚,段延庆身为先帝嫡子,这皇位本就该是他的。
当年局势诡谲,皇位阴差阳错落到自己手中。
如今段延庆归来索要,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 ,只是这其中牵扯的权力更迭、朝堂局势,远比想象中复杂。
他暗自叹息,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只盼能先稳住段延庆,再从长计议。
段延庆冷冷地看着段正明,周身散发的阴鸷气息丝毫不减:“哼,海涵?他一句话,就想将我多年的屈辱与苦难一笔勾销?”
说罢,他向前踏出一步,凌厉的目光从段正明身上移到段誉脸上,仿佛要将他们的心思看穿。
段誉深吸一口气,从段正明身后走出,挺直脊背,毫不畏惧地迎上段延庆的目光:“前辈,方才是晚辈失言。
只是这大理国局势复杂,并非简单的皇位更迭就能安稳。伯父在位期间,殚精竭虑,为保大理太平付出诸多心血,还望前辈三思。”
段延庆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冷笑:“哼,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他保的是大理太平,还是他自己的权势?”
段正明神色凝重,沉声道:“延庆太子,这些年我日夜操劳,只为守护祖宗基业,对得起段氏列祖列宗。
如今你归来,我并无贪恋皇位之意,但此时贸然易主,朝野震动,若被外敌趁虚而入,大理危矣。”
段延庆目光闪烁不定,显然段正明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可往昔那些蚀骨的仇恨,如附骨之疽,让他实在难以即刻释怀。
他回想起最初的盘算,本想着抓走木婉清,好好恶心一下段正明兄弟,以解心头之恨。
但此刻,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被他生生掐灭,心中只剩惊惶。
只因木婉清是赵智的女人,而他,早已对赵智俯首称臣。
念及此处,段延庆不禁在心底泛起一丝苦笑,笑容里满是荒诞与自嘲。
自己一门心思要夺回大理皇位,可真要达成所愿,大理还不是得对大宋称臣,这和自己如今的境遇又有何区别?如此一想,他只觉满心的计划都像是一场笑话,此前的执念,在此刻竟显得如此可笑又可悲 。
段延庆这般想着,心中甚至涌起一股强烈冲动,想要就此放了段誉等人。可一想到没有赵智的命令,自己决然不敢擅自做主。
这念头便如泡沫般转瞬即逝。这般受制于人,他满心无奈,不知不觉间,对段正明和段誉的恨意竟悄然淡去几分。
就在这时,段正明开口打破了紧绷的氛围:“前辈!皇宫之内有一封信,是先皇写给您的!”
听闻此言,段延庆周身气息陡然一滞,脸上瞬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怨愤。
刹那间!
他双目圆睁,布满血丝,面目因极度的恨意而扭曲得狰狞可怖,厉声嘶吼道:“别和本尊提他!”
那吼声仿佛裹挟着多年来积压的痛苦与不甘,震得周遭空气都隐隐发颤 ,往昔那些被刻意尘封的惨痛回忆,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
段誉和辛双清被段延庆这突如其来的狂怒吓得脸色惨白。
段誉下意识将辛双清护在怀中,两人紧紧相拥,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眼睛惊恐地盯着段延庆,仿佛在看着一头随时会扑上来撕咬的猛兽。
段正明却神色镇定,目光坦然地迎着段延庆的暴怒,语气平稳,继续说道:“前辈!当年之事,先皇早已远离朝堂,云游四海去了。
命运弄人,这桩旧事,若要归结起来,或许只能说是咱们段家躲不开的命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