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王府侍卫朱丹臣,鼻尖轻颤,猛地勒住缰绳,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座隐在月色里的院子,急切道:“王爷,您闻!这馥郁酒香,正是从那院子里飘出来的!”
段正淳闻言,轻皱眉头,目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院子大门洞开,屋内透出点点昏黄灯光,在这静谧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朱丹臣见段正淳面露犹豫之色,想进又有些顾虑,脑子一转,赶忙说道:“王爷,这户人家都这么晚了还不关门,实在可疑!要不,咱们进去打探一番?”
段正淳略作思忖,微微点头,沉声道:“丹臣所言极是。走,进去瞧瞧!” 说罢,一抖缰绳,率先朝着那神秘院子走去 ,身后朱丹臣等人紧紧跟随。
段正淳踏入院子的瞬间,脚步猛地一滞,整个人都呆住了。院子里,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儿子段誉正大口痛饮,可让他震惊不已的是,赵智竟然也在。
段正淳的目光继续扫向庭院,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差点站立不稳。
只见刀白凤,他的结发妻子虽说现在不是了,但此刻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赵智,那眼中的柔情蜜意是他许久未曾见过的。
而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钟灵和木婉清,一个笑语嫣然地为赵智斟酒,另一个则亲昵地拿着肉串喂到他嘴边。
一群人围坐在烧烤架前,欢声笑语不断,在月光下共享美食佳酿,场面其乐融融。
这幅画面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段正淳的心窝。他的双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牙关紧咬,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自己的家人与赵智这般亲密无间,而他却像个局外人,怎能不让他气愤填膺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质问他们为何如此,可双腿却像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
身后,四大家臣鱼贯而入,看到眼前这一幕,同样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正淳心里暗叫不妙,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可早察觉到他到来的赵智,又怎会轻易放他走?
“咦!段王爷,您怎么大驾光临了?”赵智那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骤然响起。
众人闻声,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待看清来人正是段正淳时,场面瞬间凝固。
刀白凤察觉到段正淳的到来,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那一丝厌恶稍纵即逝,却被段正淳捕捉到,让他心里一阵刺痛。
钟灵木婉清看到自己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甘宝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倒是秦红棉红了眼眶。
看着秦红棉红了眼眶,段正淳被暴击的心灵终于收获了一点安慰!看来红棉还是爱我的!钟灵和木婉清的目光触及段正淳的那一刻,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里写满了无措。
甘宝宝站在一旁,神色平静,见段正淳进来,只是礼貌性地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眼神里没有过多的波澜,客气又疏离。
再看秦红棉,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难以抑制。她别过头,不想让段正淳看到自己的脆弱,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汹涌。
段正淳捕捉到秦红棉的这一细微反应,原本被刺痛到千疮百孔的内心,竟奇迹般地涌起一丝慰藉。
他暗自思忖,这么多年过去,红棉终究还是对自己旧情难忘,这份在意,在这尴尬又混乱的局面里,成了他唯一的心灵支柱 。
段誉酒意一下子醒了大半,结结巴巴地开口:“爹……您怎么来了?”
他心里暗叫糟糕,被父亲逮到自己在赵智这儿,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训斥。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跟父亲回去。
段正淳先是狠狠地瞪了段誉一眼,而后板起脸,神色冷峻地开口道:“本王接到下官密报,说有一伙江湖贼人藏匿于此,特意前来抓捕!”那语气不容置疑,仿佛他真的只是为了缉拿贼寇而来。
赵智一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紧不慢地回怼道:“那还真是想不到,堂堂王爷居然亲自出马抓捕江湖贼人。光凭这一点,段王爷这个王爷可比赵某这个王爷称职得多啊!”话里话外,满是嘲讽之意。
“那是!”段正淳一时没听出其中的讥讽,竟还微微仰头,有些飘飘然起来。可紧接着,赵智又补了一句:“哎,这要是换做大宋,压根没有江湖贼人敢到汴梁闹事。光是这一点,赵某自愧不如啊!”
段正淳这下子听明白了,赵智分明是在暗讽大理皇城治安不佳,毫无戒律可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手紧紧握拳,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朱丹臣见气氛剑拔弩张,赶忙上前一步,先朝赵智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秦王殿下此言差矣!”
赵智闻言,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朱丹臣,说道:“哦?早早便听闻丹臣兄是大理四大家臣中的智囊,不知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朱丹臣微微欠身,神色镇定自若,“不过在朱某看来,皇城作为国家最大的城池,来往人口众多,其中自然不乏江湖人士。
既有江湖人士,就难免会有江湖贼子。秦王殿下您有所不知,在大理,不少江湖贼子可都是宋人!”
段正淳听了这话,心中暗自叫绝,忍不住在心里给朱丹臣点了个大大的赞。心想: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丹臣呐!
赵智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看向朱丹臣,悠悠开口:“丹臣兄这话,听起来倒是有理,可细细想来,却有些牵强。
大理江湖贼子多为宋人?莫不是段王爷治理无方,反倒要将这过错推到宋人头上?皇城往来人口众多不假,可堂堂一国之都,若连几个江湖宵小都震慑不住,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再者说,大宋汴梁城也是人口繁杂之地,却鲜少有江湖贼子闹事,这其中缘由,丹臣兄怕是还得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