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魄门裂开的声音像是老棺材板终于受不住响了,乌黑石门中缝开至一人高,两道灰影立刻扑出,长发垂地,手里提着的不是武器,是自己脑袋。
“欢迎仪式还挺有创意。”赵怀真手一翻,扇子张开,一道劲风将两只断头鬼吹得旋转跳跃不闭眼。
云缨拔出劫火红缨枪,红光一闪,火芒直接把左边那只连鬼带头都点成灰。
“我说过了,”她一脚踩碎残灰,“我不喜欢走门,谁拦我就拆谁。”
另一只断头鬼眼珠往下掉,刚想跑,赵怀真用扇子一抽,正好抽飞那颗头,把它送回鬼界天上人间。
终魄门彻底打开,后面不是路,是阶梯,一层层往下,像是地狱版的十八层火锅,走错一层都能熟。
“我先。”云缨扛枪先行。
赵怀真叹了口气:“咱能不能有一次,不是你冲最前?”
“你喜欢抢风头我让你?”
“那我闭嘴。”
两人踏入门内,脚下踩着白骨石砖,周围墙壁流淌着黑水,有尸脸在其中沉浮,时不时贴着墙皮喊一声“救命”或者“来点辣椒油”。
“这设计,是给心理医生准备的吗?”赵怀真摸着墙感慨,“每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内耗。”
云缨没搭理,目光落在前方。
十丈外,一座高台,四根黑柱撑起,一道红色石门立在中间。门上刻着三个字:“断魂台”。
台下站着一个人,确切说,是一具干尸,穿着破旧的将军甲,双眼空洞,胸口插着一面黑色令旗。
“这个像不像你们家祖上?”赵怀真凑过来。
“不像,我祖上不会死得这么寒碜。”云缨抽出枪,火焰窜起,“上去问问,看他认不认识你曾曾曾舅爷爷。”
干尸猛地动了,一把扯出胸口的令旗,脚下黑烟狂涌,整个人瞬间膨胀,骨骼撑爆战甲,变成三丈高的巨鬼将军。
“我说他像吧。”赵怀真耸耸肩,“脸色都跟你早上起床一样。”
“放屁,我起床比他精神。”云缨抬枪,火焰卷起。
巨鬼挥旗砸来,空气中像被油泼了一样黏腻,一股黑风夹着冤魂哀嚎冲面扑来。
云缨一个转身避过,顺势踢地借力,整个人高跃而起,长枪如火龙穿空。
“喝!”
红缨枪破风刺向鬼将胸口,火芒直射其心。
可枪头刚刺中,一圈黑气猛地涌出,将枪头吞住,火焰竟然像被水扑灭一样熄了。
“这身鬼气,是内置灭火器?”云缨冷笑,瞬间抽枪换招,枪身翻转,顺势朝巨鬼下巴横扫。
“啪!”
这一枪结实命中,巨鬼脑袋歪出半个方向,鬼牙乱飞。
赵怀真也不闲着,左手掐诀,扇子扇出一道剑风,直击其膝。巨鬼身形晃了下,跪地一瞬。
云缨抓住机会,火焰全开,劫火红缨枪上燃起三尺赤焰,猛地贯穿鬼将左眼,火焰从后脑炸出。
“看好了,叫一枪穿心!”她怒喝。
“……你这是穿头。”
“细节不重要,反正他死定了。”
鬼将挣扎了两下,身形崩溃,化作一地黑灰,地上的断魂台随之剧烈颤动。
云缨踏上高台,红缨枪在手,指着那扇红门:“下一层,咱继续。”
红门自己开了,门后是风洞般的通道,阴风呼啸,带着腐肉与火油的味道,像极了地府版老火锅。
“进去之前,我得提醒你,”赵怀真正色道,“这地方,跟前面不一样。”
“怎么?”云缨侧目。
“前面是鬼,这后面,可能是人心里最脏的地方。”
云缨咧嘴一笑:“那更简单。我的心,我自己来烧。”
她率先踏入,火焰环身,如一簇行走的劫焰。
赵怀真紧随其后,扇子横挡前路。
通道尽头,是一间古殿,殿中放着九面铜镜,每面镜子都浮现不同画面,有人哭、有人成亲、有的人……在吃火锅。
云缨看向最左边那一面,镜中她自己穿着嫁衣,旁边站着……赵怀真。
“你别误会。”赵怀真连忙撇清。
“我误会个屁,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云缨火气冲天,一枪砸碎镜子。
其余八面镜子瞬间发光,镜中之人齐齐走出,皆是云缨不同模样——孩童、老年、疯癫、冷血、嗜杀……
“这是……劫心镜?”赵怀真脸色一沉,“她得自己打败自己。”
云缨却毫无压力。
“老娘一个打一群自己?正好,哪次轮不到我自扇一巴掌?”
第一面——孩童云缨,冲她笑了一下,下一秒就被一枪扫飞,脑袋卡在镜框上。
第二面——疯癫云缨,嚎叫着冲来,挥舞火焰,却被真正的云缨一脚踹翻:“疯癫这块,也只有我玩得转。”
三面、四面……她一路碾压,每一击都干净利落,连赵怀真都忍不住打了个响指:“赏心悦目。”
最后一面,是一位冷漠至极的云缨,不动声色,出枪沉稳,竟逼得云缨连退数步。
“她不是我。”云缨盯着她,“她是想把我变成她。”
冷漠云缨出枪,一式碎空,一招裂焰,角度刁钻狠辣,每一招都要命。
可真正的云缨却突然笑了,笑得肆意张狂。
“我是谁?我是云缨,打架不靠冷静,靠的是火!”
她咆哮着冲上前,火焰飙升到极致,一枪劈下,火焰爆开三丈,强行将冷漠云缨逼退,连续七枪不留空隙,最后一记——火葬!
火焰将冷漠云缨吞噬,那身影终于崩碎成渣,化作一团火光归于她身上。
九镜碎,古殿空。
赵怀真走上前:“你赢了。”
云缨深吸一口气,把枪往地上一杵:“我打的是我,不赢,谁替我赢?”
镜后石门自动打开,一道新路浮现,尽头黑雾翻涌,有血光初现。
“走吧。”云缨扛起枪。
“去哪儿?”
“把这终魄门,烧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