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冥狱第五门后，一整条灰色甬道盘旋而下，像条吊死鬼的脖子，看着就别扭。
“这地方，一看就不欢迎活人。”赵怀真踩着台阶，鞋底黏了灰浆似的，每走一步都能拽下一块阴气。
云缨在前头走得飞快，手里拎着枪，像是拎着谁的祖坟债。
“那就给它点阳气尝尝。”
话音刚落，前方雾气一散，现出一道低矮石门。门上挂着三盏灯，红、绿、蓝，像夜市炸串摊子的灯牌。
门上写三个字——“三尺门”。
赵怀真摸着下巴：“这字写得，像我小时候练字的风格。”
“你小时候不识字。”云缨一脚踹门，结果门没动，反倒被反震弹回来。
她皱了皱眉：“门有脾气。”
“我来聊聊它。”赵怀真从怀里摸出一张符，一甩。
符纸落在门上，啪的一声，瞬间烧成蓝火。
门自动打开，一股尸气迎面而来，像是有谁在里面炖臭鞋。
两人并肩踏入，一阵诡异的轻笑从四面八方响起。
“欢迎光临三尺鬼门——本店今日特卖，砍一送一。”
声音飘忽，语气比地摊小贩还真诚。
云缨没理，直接一枪点地，火焰扩散开，照亮四周。
这不是个房间，而是个迷宫。
墙是骨头砌的，地是棺材板铺的，每转一个弯，都能看到一张笑脸，有的画在墙上，有的长在墙里，最离谱的那张还戴着墨镜。
“鬼界美术生的毕业展？”赵怀真边走边看，“创意倒是挺潮。”
“继续走。”云缨不信这阵仗真能吓人。
可刚踏出十步，地板忽然塌了。
两人同时掉进下一层，落地瞬间，一个血红大字在墙上炸开：
“挑战开始！”
空气猛地一冷，四面墙开了缝，缝里爬出无数个黑衣人，全都没头。
赵怀真：“这批……挺节约理发钱。”
云缨直接一枪挑飞最前面一只，火光溅出，击碎它胸口的符文，那玩意当场炸成一堆灰。
“没头鬼，靠身上的血符维持行动。”云缨冷声道。
“那打符就完了？”赵怀真一扇子扇出十米风刃，把五个鬼刮到墙上。
“对。”云缨翻枪挥舞，枪尖带火，一击接一击，火星四溅。
这场战斗不快。
鬼兵虽没脑子，但动作整齐，不怕疼、不怕死，一批打完，还有下一批，从四面蜂拥而来。
“这密度，像你上回开小灶放的辣椒油。”赵怀真喘着气。
“闭嘴，我辣你？”云缨吼回去，枪如飞龙，扫碎前方四鬼。
赵怀真抽剑支援，两人一前一后，像是开了个修罗练兵场。
就在第八波鬼兵冲来时，墙壁一声巨响，终于合拢。
四面封闭，地上浮现一个古怪阵纹，一只巨大的红眼从地下升起。
“这眼神……”赵怀真皱眉，“我梦里被你骂的时候也没这么凶。”
云缨枪尖一点，火光窜向那只眼。
可火焰竟被空气压住，没烧到。
红眼开始滴血，一滴落下，砸在地上，竟长出一只长满尖刺的手掌。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十几只鬼手同时伸出地面，把两人包围。
“新花样。”云缨不惊反笑，“很好，老规矩——我挑大个儿的。”
她火焰猛催，一枪震退三只鬼手，腾身跃起，一脚踹向那只血眼。
血眼被震得向下缩了一寸，红光一颤，眼珠翻白，地上那十几只鬼手也停顿了一息。
赵怀真趁机祭出一张八风阵符，扇面一展，四道风刃自天而降，将五只鬼手斩成数截。
“我负责剪指甲。”他说完，侧身闪过另一道突袭的手爪。
地面开始震动，阵法边缘亮起紫光，一个身影慢慢浮现——是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腰间绑着一串人骨风铃，笑声刺耳。
“欢迎参加终极挑战——你们两个，都别想走。”
云缨抬头看着她：“你哪位？”
“我？我是这门的主人，‘绛婆’。”女鬼笑着回答。
“你这名，听着就像专管洗血衣裳的。”赵怀真吐槽。
“我管收命的。”绛婆手一挥，鬼手纷纷涌动，扑向二人。
云缨迎面杀入，枪如火龙，一寸寸将鬼手烧尽。
赵怀真掠至侧翼，一剑刺出，风卷残影，斩断绛婆的风铃，骨串碎落一地。
绛婆尖叫，身形暴退，怒目圆睁。
“你们别得意，这才刚开始！”她身影一闪，融入墙中。
云缨抬手止住追击，冷笑一声：“跑得倒快。”
赵怀真走上前，捡起一截风铃骨，翻看两眼。
“她身上的风铃是钥匙，没它，她就不能启动下一轮封印。”他说道。
“那她逃不远。”云缨把枪横在肩上，扫视四周。
墙开始缓缓上升，露出一条通道。
赵怀真耸耸肩：“这一门，还挺花活。”
云缨头也不回地走进去，声音冷得像拧开的水阀：
“下一场，我不光砸门——连她一块儿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