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凡听得一阵敲门声,立时从床上跳将起来,快步到门前,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道轻微的声音:“小乞丐,睡了吗?”
听声音正是青峰,云慕凡打开房门,见青峰脸色凝重,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小乞丐,赵师让你过去一下?”青峰沉声道。
云慕凡点了点头,心想赵医师这么晚让青峰来叫自己,十有八九便是白天发生之事,自己虽说也是被招惹的对象,迫不得已才反抗,但保不准他对王俊所在的家世有些偏颇。
果然不肖片刻,青峰压低声音说道:“小乞丐,白天你和云府大小姐的事让赵医师很是生气,等会儿到了赵医师那里你就不要多说什么,是了,你又说不了话,保持沉默就行,乖乖地认罚就是,赵医师虽说平日里很严厉,但也极其护短的,不会过于责罚。”
云慕凡听着细致入微的嘱咐不住地点头,凉意侵袭的心里微热,青峰虽说有些木讷,说话直来直去的,不经意的话或事难免会有些许的伤人心,但他的心是极好的,对人也是发自内心的照顾。
到了赵医师的住屋,只见屋门紧闭,有些微弱的烛光从门缝里透出。
云慕凡和青峰对视一眼,青峰示意云慕凡上前敲门。云慕凡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来赵医师低沉的声音。
云慕凡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赵医师坐在桌前,脸色阴沉,目光严厉地盯着云慕凡。
云慕凡低着头,不敢与赵医师对视。青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赵师,小乞丐他,他来了。”
赵医师摆了摆手示意青峰出去并关上门,而后目光看向云慕凡,冷哼一声:“说,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云慕凡不明白赵医师所说瞒着的事是什么,疑惑不明,硬着头皮正要比划着表述,却见赵医师猛地站起身来,走到云慕凡面前,质问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云慕凡沉默,瞬间明白了什么,双侧脸颊有些发烫,低声道:“赵师,我的寒毒也是昨晚才刚刚好的,并非是有意装哑,嗓子刚好上些说话确实有些疼痛。”
赵师依旧紧紧盯着云慕凡,厉声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和云家大小姐到底什么关系?即使云慕仙心善,也不可能为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乞丐做到这种程度,认你做她的弟弟,云家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攀附的,她这回去定免不了云家家主的责罚,亦或者你本就是云家家主云朗天的私生子?云慕仙不过是云朗天顺水推舟推到台面上的人。”
面对赵师的严厉质问,云慕凡真是百口莫辩,他和云慕仙在此之前没有丁点儿的关系,因为大雪纷飞中的一次邂逅,因为冥冥之中的那种感觉认为姐弟,这样的说辞换做任何人也是难以置信。
云慕凡抬起头,眼中满是诚恳,说道:“赵师,我和云小姐真的只是偶然相识,她见我可怜,便心生怜悯认我为弟,我和她之间的关系绝无其他。”
赵医师冷哼一声,双手负于身后:“偶然相识?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云家在这云台镇的地位何等尊贵,云慕仙更是金枝玉叶,怎会轻易与你一个落魄的乞丐扯上关系?想做我的药童就要身世清净,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阿猫阿狗都可以,你若不说实话,休怪我无情!”
赵医师如此咄咄逼人使得云慕凡气急,毕竟少年心性,憋着通红的脸干脆闭口不言。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心中又气又恼。
赵医师见他这副模样,更加恼怒,大声喝道:“好啊,你这小子,还跟我耍起脾气来了!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就给我滚出这里!”
云慕凡猛地抬起头,怒视着赵医师,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又不得不强压下怒火,可还是倔强地紧闭双唇,一个字也不肯说。
这时,一直站在门外不放心离去的青峰赶忙敲了敲门,隔着一道门劝说道:“赵师,您消消气,小乞丐他可能真的有难言之隐。小乞丐,你也别犯倔了,快跟赵师好好解释解释。”
云慕凡咬了咬牙,别过头去,依旧一言不发,屋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赵医师显然也是知道青峰站在门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和云慕凡的这些话并没有刻意避讳。
就在青峰的话音刚落之际,一道银白光影从门缝闪过,直直没入青峰的眉心,瞬间,青峰便已失去了六识,屋子外面变得寂静无比。
云慕凡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医师,刚刚那道光影他看的清,正是从赵医师的袖口内飞出。
“赵师,你……”云慕凡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医师,先前还觉得赵师是个良善可靠之人,此时愈发觉得难以看透眼前之人。
赵医师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冷冷地说道:“哼,榆木疙瘩一个,封了他的六识神魂,暂时可以安静了些。”
“说吧,你究竟来自哪里?”赵医师凌厉的目光盯着云慕凡。
云慕凡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道:“赵师,不太明白你想知道些什么?我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四处漂泊流浪为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家世背景。”
赵医师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逼视着云慕凡道:“少跟我装糊涂!你身上的寒毒可不是一般人能中的,还有你隐藏的身手,别以为我人老眼花看不出来。快说实话,否则,下一个被封六识神魂的就是你!”
云慕凡心中一紧,额头冒出冷汗,但仍强装镇定道:“赵师,我真的没有隐瞒什么,您是不是误会了?”
赵医师眼神闪烁,袖口银光一闪飞出一枚银针。云慕凡只觉眼前一花,那银针已直直朝他袭来。他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却还是被银针擦过脸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哼,还敢躲!倒是也有几分本事。”赵医师怒喝道,“今天你若不说,这银针可就不是只划破你的脸这么简单了!”
云慕凡心有余悸,身体微微颤抖,却还是倔强地说道:“赵师,我真不知您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赵医师阴沉着脸,宛如一尊来自地狱的煞神,一步步缓缓地走近云慕凡。云慕凡被赵医师逼得步步后退,心中无数个念头飞速闪过。他想着自己即便是对赵医师有些隐瞒,但也不至于让其如此的咄咄逼人。
云慕凡的后背很快就抵到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的双眼略带一丝惊恐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赵医师,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冰寒气息,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云慕凡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脚底一股寒气直逼入自己体内。
“本想再过些日子,但你的身世未知是个变数,即便真的是云朗天私生子我也有应对之策,控神蛊入体,现在就做我的药童吧。”赵医师脸色变得狰狞无比,只见一只透明翼翅形似夏蝉的白色蛊虫不知何时出现在赵医师的掌心。
那蛊虫极小,似乎还只是个幼年体,美的如同一颗晶莹的珍珠,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它的身躯纤细而柔软,仿佛轻轻一触就会折断。透明的翼翅微微颤动着,闪烁着如冰晶般的光芒,每一次抖动都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蛊虫的头部有着一对尖锐的触角,不断地晃动,似乎在探寻着周围的气息,小小的口器一张一合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直击心灵。
蛊虫在赵医师的掌心中缓缓蠕动,细长的足节轻轻抓挠着,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它的动作看似轻柔,力道却不小,赵医师干枯手掌上留下的抓痕让人触目惊心。
赵医师浑然不顾,蛊虫在掌心蠕动没有觉得丝毫异样,他死死地盯着云慕凡,眼神中透着疯狂与贪婪,森然冷笑道:“小乞丐,若我猜的没错,你来自某一处仙山吧?不过那又怎样?也别妄想反抗,这控神蛊一旦入体,你便只能乖乖听我摆布,今日一过,这具身体迟早是我赵济的。”
原来赵济是一名巫医,懂得一些巫术,在云府把脉时赵济就刻意留心,察觉到云慕凡的体内有一道未激发的仙根,仙根难养更难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当时他心中存疑便提出云慕凡做为自己的药童先观察一阵再说。不曾想,云慕凡竟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自行逼出部分寒毒,白天对王俊那轻描淡写的一掌也显露太多不凡,云慕凡的成长远超出赵济的预知,赵济生性多疑谨慎,便迫不及待地展开自己的计划。
云慕凡望着那蛊虫,听到赵济那疯癫般的言语,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头顶,头皮一阵发麻,原来早先便被其惦记上了。
云慕凡瞪大了眼睛,本能地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恐惧地望着那蛊虫,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先施展缓兵之计,声音颤抖着喊道:“赵师,我是你的药童,我对你还有大用,你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云慕凡的求饶毫无作用,赵济丝毫不予理会。
赵济冷笑一声,说道:“正因为你是我的药童,我才舍得这只控神蛊。”说着,他撬开云慕凡的嘴,将手掌一抬,那蛊虫便很自然的朝着云慕凡飞去,瞬间飞入了他的口中。
云慕凡只觉得喉咙传来一阵异物感,仿佛有一块冰寒刺骨的冰块猛然塞进了他的咽喉,紧接着,一阵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那痛楚尖锐而强烈,仿佛有无数只疯狂的蚂蚁在他的内脏中肆意啃噬,每一口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