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与徐妙锦眼中皆是闪过了疑惑之色,到底发生了什么,能闹得这么大动静?
“王爷,我们过去看看?”
“嗯,本王正有此意。”
两人马上朝着人流汇集之处挤了过去。
朱棣身强体壮,不一会就挤到了较为靠前的位置。
他探着脑袋仔细一看,心中顿时大骇,像是个雕塑般石化在了原地。
呆愣了一会儿,朱棣先是伸出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接着又用力揉了一下眼睛,方才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但即便如此,朱棣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景象。
小声的嘀咕:
“妙锦,你说本王是不是认错人了?”
徐妙锦此时的表情比之朱棣半斤八两,给这一喊方才回过神来,眼神怪异地道:
“王爷应该没认错,那人就是秦王。”
顺着两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应天府宽敞的街道之上,有一个壮硕的男子背负着荆条,面无表情,旁若无人地朝着悦来客栈的方向行走。
而这人正是诸多藩王之中,公认的最为嚣张跋扈,狂妄自大,且残暴成性难以相处的秦王朱樉!
“秦王为何光着膀子,还背着荆条?”徐妙锦不解地问。
朱棣犹豫了一下说:
“莫非是想要负荆请罪?”
“以秦王的性格会和人负荆请罪?”这事徐妙锦怎么想怎么觉得荒唐,秦王有多凶恶,她不久前才刚刚见识过呢!
而就在此时,秦王忽然在悦来客栈的门前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
“吾乃大明秦王朱樉!请见西安府陈氏三子,陈伯!”
话音一落,先前还只是好奇的围观之人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这位就是秦王?!”
“天啊!我居然看见秦王本尊了!”
“秦王为何背着荆条?莫非是,学廉颇向那个叶言的岳父,“负荆请罪”?”
“廉颇负荆请罪的对象乃是赵国的上卿蔺相如,而那陈老三,不过是个庄稼汉罢了!秦王身份何等尊贵,居然向一个庄稼汉负荆请罪,这不可能吧?!”
“眼见为实,有什么不可能的?而且之前不就有很多人在说,叶言和陈老三女儿的死完全是意外,秦王其实根本没想逼死他们,只是在考验他们,还打算送他们一段锦绣前程吗?之前我还不太信,但现在我信了!”
“是啊!如果秦王真是谣言之中描述的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如何可能放下身段,向一个庄稼汉负荆请罪?”
“我当时就说秦王是个好人,你们还不信呢,现在总该信了吧!”
“真是惭愧啊!我当时居然还怀疑秦王的人品!”
“… …”
在封建社会,皇室的身份向来是至高无上的。
而现在堂堂大明秦王竟是向一个庄稼汉负荆请罪!
这件事对应天府的这些老百姓而言实在是过于震撼,过于梦幻。
现代社会的人或许不太能理解这种感受。
那么类比一下。
这就好比几百年之后,某个晚上十点钟下班回家的社畜,忽然在抖音上刷到了一个新闻。
说是,一个被未婚妻告强奸,还定罪了的,所有人都觉得没救了的倒霉蛋,忽然遇见了一个大人物,对方不仅帮他平反,给他补偿,还修改法律条文,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出现。
是的,这件事对应天府的老百姓来说就是如此震撼。
以至于秦王的形象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地高大了许多。
此时。
佝偻着腰的陈伯有些害怕地从悦来客栈中走了出来。
陈伯一句话没来得及说。
秦王就掷地有声地道:“本王今日来此,是为了谢罪的!往日里本王恃权妄为,致使花儿与叶言双双亡故,实乃罪不可赦!如今幡然悔悟,深知罪孽深重,故负荆请罪,但凭陈伯责罚!”
话说完秦王竟是跪下叩首,霎时间荆条划破后背,血流横溢。
陈伯愣愣地看着秦王,大脑一片混乱,完全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慌慌张张地转身,打算回去躲着。
“且慢!”但秦王拉住了陈伯的手,接着将荆条递了出去:“本王……不,罪人朱樉已上书朝廷,自请削爵贬为庶民,并将王府田产尽数归还乡里!若您仍不解恨,可执荆条鞭笞,以泄心头之愤!”
陈伯不知道秦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老百姓的感情是朴素的,陈伯在西安府生长,深受秦王荼毒,能看出秦王那看似真挚的目光深处,暗藏着的歹毒杀意!
所以这会丝毫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害怕!恐惧!
他有些结巴地说:“我,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回去!我不想见你!”
此时。
街道上忽然有人大喊了起来:
“秦王都向你负荆请罪了?你还想怎么样?”
“就是,你一个庄稼汉,何德何能受秦王殿下如此大礼?还不速速扶秦王殿下起身?别太过分了!”
“纯路人,我要为秦王殿下评评理!这事本来就不全是秦王的错,秦王能做到这一步,对那个老头已经仁至义尽了!可那老头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我看,他分明就是想利用叶言和女儿的死,从秦王殿下那里讹诈更多的补偿!”
“真是得寸进尺啊!”
“看着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内心怎会如此阴暗?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