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轰然洞开的刹那,阴风裹着陈年血锈味扑面而来。
秦灵儿腕间的银铃无风自动,撞出细碎清音。
楚逸风反手将染血的帕子塞进她掌心,剑锋扫过石壁时溅起一串火花,照见甬道两侧壁画上扭曲的人影——那些前朝画师用朱砂描绘的祭祀场景里,戴着流云纹面具的祭司正将活人推入蛇窟。
\"流云卫的图腾。\"秦灵儿用银簪挑开楚逸风衣襟,簪头与金线相撞迸出火星,\"三日前你说不知此纹来历。\"
\"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楚逸风突然揽住她腰身旋身疾退,三支淬毒弩箭擦着秦灵儿发梢钉入壁画,被击碎的面具碎片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银月炸着毛从阴影里窜出来,嘴里还叼着半截绣金线的袖口。
甬道尽头传来玉器相击的脆响,十二盏人皮灯笼次第亮起。
赵无极斜倚在青铜王座上,玄铁令在他指尖叠成塔状,映得那张斯文面孔青白如鬼。\"楚少侠竟舍得用天罡血咒?\"他抚掌轻笑,袖中窜出的蛊虫啃食着地上血迹,\"当年你师父为护雾谷七贤,可是连心头血都...\"
剑光如雪崩般劈开蛊虫组成的黑雾,楚逸风眼底泛起血色:\"你也配提雾谷?\"七枚铜钱自他袖中激射而出,在半空燃成北斗形状。
秦灵儿的狼耳突然动了动,在铜钱爆裂声中捕捉到无数粘稠的爬行声——壁画里那些本该是颜料的朱砂小蛇,正扭动着钻出石壁。
\"退后!\"秦灵儿额间红纹骤亮,狼爪虚影撕开即将合拢的蛇阵。
她踉跄着撞上楚逸风后背,发现对方肌肉绷得比玄铁还硬。
赵无极的笑声在蛇群嘶鸣中格外刺耳:\"狼族小丫头,你可知每次动用血脉之力,心脉就会多裂一道纹?\"
银月突然发出凄厉尖啸。
数十名眼覆白翳的武者从穹顶倒悬而下,手中兵刃泛着与壁画毒蛇相同的猩红。
秦灵儿旋身踢飞最近的黑衣人时,指尖触到他颈后凸起的肉瘤——那东西正如心脏般鼓动着,表面浮着层半透明的蛊虫卵鞘。
\"是噬心蛊。\"楚逸风挥剑削断偷袭者的手臂,血雨中竟有半截蛊虫在断肢处扭动,\"击碎后颈的母蛊核!\"
秦灵儿翻身跃上石柱,狼瞳在幽暗中泛起金芒。
那些傀儡武者看似杂乱无章的攻势,实则暗合二十八星宿方位。
当她第八次被逼回楚逸风身侧时,突然发现对方左手始终虚握成拳——指缝间漏出的,分明是方才壁画上剥落的流云纹金箔。
\"楚逸风你...\"质问被破空而来的链镖打断,秦灵儿后仰躲闪时,看见赵无极正在王座前摆弄雾谷星象图。
十二枚玄铁令悬浮成环,中心凹陷的形状,竟与楚逸风随身玉佩完全吻合。
狼魂之力在经脉中奔涌得愈发滞涩,秦灵儿咬破舌尖强提精神,爪风扫过三名傀儡的后颈。
腥臭脓血喷溅在石壁的瞬间,那些褪色的壁画突然活过来——被祭祀的百姓哀嚎着伸出手臂,朱砂绘制的血河开始真正流淌。
\"就是现在!\"楚逸风突然将玉佩拍进她掌心。
温润触感催动体内狼魂,秦灵儿周身爆开的金芒中竟隐约浮现北斗七星。
七道虚影穿透傀儡武者的刹那,某个正在挥刀的身影突然僵住,浑浊瞳孔里泛起挣扎的水光。
赵无极打翻的灯油在血河中燃起幽蓝火焰,慕容雪的声音自虚空传来:\"时辰到了。\"最后三枚玄铁令飞向星象图缺口时,秦灵儿看见最先恢复神智的那个傀儡武者,正将染毒的匕首悄悄转向赵无极后心。
银月炸开的绒毛蹭过秦灵儿耳尖,她听见楚逸风剑鸣里藏着细微的颤音。
那些恢复神智的武者像被斩断丝线的傀儡,正将淬毒的兵刃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后颈的蛊核。
腥臭脓血溅在青铜王座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好个狼族小畜生!\"赵无极突然捏碎手中玄铁令,碎片割破掌心时血珠倒悬成阵。
秦灵儿眼前一花,发现穹顶星图竟与楚逸风玉佩纹路重叠,那些被蛊虫寄生的武者突然痉挛着膨胀起来。
慕容雪的银链缠住秦灵儿脚踝将她拽离爆炸范围时,她看清赵无极脖颈处跳动的流云纹——那图案与壁画祭司的面具如出一辙,此刻正随着他运功泛出血色。
银月突然弓着背冲青铜灯柱呲牙,灯影里分明映出两个赵无极的倒影。
\"玄阴分光术!\"楚逸风挥剑劈开扑来的蛊虫,剑锋在血阵中划出北斗轨迹,\"灵儿,看他的影子!\"
秦灵儿翻身跃上青铜鼎,狼爪在鼎身刻出三道爪痕。
鼎内沸腾的血水突然凝成冰棱,映出赵无极左肩三寸处的光斑——那是慕容雪银链击碎的分身残影,真正的命门正随着星图转动在七个方位轮转。
\"戌时三刻!
震位!\"慕容雪突然甩出七枚冰魄针,针尖竟牵引着楚逸风剑上的血珠。
秦灵儿感觉掌心玉佩突然发烫,狼魂之力冲破滞涩的经脉,在她身后凝成北斗狼影。
赵无极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袖中窜出的蛊王正要吞噬星图,却被楚逸风的剑光钉死在\"天枢\"位。
秦灵儿看见那些恢复神智的武者突然整齐划一地割破手腕,鲜血在青砖上汇成二十八宿的图案。
\"就是现在!\"慕容雪的银链缠上秦灵儿腰肢,将她甩向星图中心的贪狼位。
秦灵儿在空中旋身,狼爪虚影与楚逸风的剑芒撞出漫天星火,慕容雪指尖绽开的冰莲正好封住赵无极的退路。
狼魂冲击波撕开血雾的瞬间,秦灵儿看见赵无极脖颈的流云纹寸寸崩裂。
楚逸风的剑锋穿透他左肩三寸时,玉佩突然迸发出灼目的青光,将那些蠢蠢欲动的蛊虫尽数焚成灰烬。
\"不可能...\"赵无极踉跄着撞碎青铜王座,怀中的雾谷星象图突然自燃。
火光中浮现出无数冤魂的面孔,那些被吞噬的武林高手残魂正撕扯着他的元神。
银月突然跃上残破的灯柱,对着某处阴影发出威胁的低吼。
秦灵儿抹去嘴角血渍,看见慕容雪正用银链勾起块焦黑的令牌——那上面残留的蛊虫黏液,竟与三日前他们在客栈窗棂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多谢。\"楚逸风突然将剑柄转向慕容雪,鞘上镶嵌的雾谷徽记泛着微光,\"三年前的月蚀之夜...\"
\"我欠雾谷七贤的债,今日算是还清了。\"慕容雪指尖凝出冰刃,轻轻削去赵无极耳后的蛊核。
那东西落地时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吓得银月炸着毛钻进秦灵儿袖口。
当最后一丝血雾散尽时,晨曦正透过残破的穹顶洒在青铜鼎上。
秦灵儿望着鼎身自己留下的爪痕,突然发现那痕迹竟与鼎内铭文完美契合。
楚逸风擦拭剑锋的手顿了顿,他染血的衣襟下隐约露出半枚流云纹刺青。
三个月后,醉仙楼二层临窗的雅座里,银月正用尾巴卷着糖醋鱼大快朵颐。
秦灵儿把玩着新得的狼首玉簪,忽然听见楼外传来熟悉的剑鞘叩击声。
她探身张望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惊飞了落在楚逸风肩头的信鸽。
那鸽子腿上绑着的羊皮卷,隐约可见\"流云卫\"三个朱砂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