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弦崩断的余音仍在天地间震颤,九嶷山废墟深处忽然升起十二道青铜灯柱。那些灯盏中跳跃的并非寻常火焰,而是历代觉醒者被抽离的\"僭妄之念\",幽蓝火光里浮动的残影竟在重演我三百世轮回的命劫。沙哑嗓音自地脉裂缝中渗出,玄袍老者踏着青铜灯影缓步走出,手中托着的八角青铜镜突然映出惊悚画面——镜中苏挽月化作的十二道琴魂,此刻正在熔炼我的本命元婴!
灯柱表面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巨口咬向我的左肩。蜂巢胎记爆裂涌出的金粉凝成蛊盾,却在触及灯焰的刹那化为青铜汁液。墨沧溟右眼的妄言珠突然转动,珠光扫过之处,十二道琴魂突然凝成实体。老者屈指轻弹灯柱,某盏青铜灯突然映出我七岁拜师场景——师父递来的那盏拜师茶里,沉浮的茶叶竟拼成初代巫咸的镇魂篆!陆昭阳残魂凝成的火凤突然尖啸,羽翼扫灭三盏铜灯。飞溅的灯油突然凝成命盘锁链,将我的元婴拽向镜中世界。当指尖触及镜面时,窥见墨沧溟背后的地脉裂缝深处,竟用青铜锁链悬吊着素衣女子的半截焦尾琴!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我坠入的竟是由三百茶馆组成的幻境。每个茶馆的说书人都在讲述不同版本的《溯神记》,而蓝衫书生正在最大的茶楼上摇扇轻笑——他手中折扇的绢面,此刻正用我的本命精血重写命理!墨沧溟的声音自梁柱间渗出:\"师弟可知,这茶馆本就是饲魂笼?\"我捏碎蜂巢胎记中的蛊王,虫群啃噬梁柱时,木屑竟化作带毒的命盘碎片。当某片碎屑刺入掌心时,剧痛中浮现出当年秘辛:三百年前中元夜,墨沧溟曾跪在九嶷山禁地,将苏挽月的半缕神魂封入照魂镜。而镜面倒映的星空深处,画外存在正在用翡翠扳指拨动因果线!
十二道琴魂突然在茶楼顶端重聚,凝成素衣女子的虚影。她指尖扫过虚空凝成的琴弦,奏出的竟是陆昭阳自刎那夜的《断魂曲》。当第五个音符炸响时,我紫府中的劫剑突然软化,变成半截染血的焦尾琴弦。墨沧溟突然撕裂左袖,露出用青铜钉封住的经脉。那些钉子突然离体,在空中拼成初代巫咸的命盘阵。当阵纹触及焦尾琴时,素衣女子虚影突然发出泣血悲鸣——她的心口插着的,竟是师父当年使用的黥刑笔!
九嶷山废墟突然裂开深渊,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墨色潮水。潮水中沉浮的青铜棺椁突然打开,内里涌出三百条带倒刺的锁魂链。当链条缠住我的脚踝时,窥见棺底刻着的血字:\"天地为笼,饲魂为乐——墨沧溟留\"。陆昭阳残魂突然焚烧成火网,却在触及锁链时被镜光吞噬。墨沧溟右眼的妄言珠突然迸射血光,映出惊世真相:所谓九嶷山地脉,竟是初代巫咸的脊椎所化,而每节骨缝中都嵌着觉醒者的本命蛊!
蜂巢胎记深处突然跃出半截断刃,那是我第一世陨落时崩碎的\"劫心刃\"。当刃锋刺入照魂镜时,镜面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痕。墨沧溟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右眼的妄言珠竟渗出黑血——珠光映照处,十二盏青铜灯同时爆裂!\"不可能...这刃早该熔在劫炉...\"老者踉跄后退,玄袍突然燃起涅盘火。火焰中浮出半幅帛画:当年正是他将劫心刃碎片植入我的轮回命格!
地脉深处的青铜锁链突然倒卷,将墨沧溟拽向深渊。照魂镜崩裂的碎片突然凝成命盘,盘面跃动的星象竟与翡翠扳指上的纹路完全一致。当最后块镜片刺入我的元婴时,窥见画外存在正在新绢上勾勒的场景:墨沧溟跪在翡翠扳指前,正将苏挽月的琴魂献祭给某位笼罩在雾霭中的存在。而那位存在手中把玩的,正是用我的三百世轮回炼制的\"劫运骰\"!
深渊突然闭合,九嶷山废墟上只余半截焦尾琴。当我触碰琴身时,十二道琴魂突然重聚成素衣女子,她残破的虚影指向东方:\"去归墟...那里有初代巫咸的...\"话音未落,天穹突然降下血雨。雨滴触及琴身的刹那,整片废墟突然浮现经络般的银丝——那些丝线尽头,赫然连接着茶馆里所有听书人的天灵盖!茶楼檐角悬挂的风铃突然齐鸣,每个铃铛里都飘出缕淡青色烟雾,烟雾中浮动的竟是墨沧溟被青铜锁链穿透的残魂。他的右眼已然破碎,那颗妄言珠此刻正在某个茶客掌心转动,映出九嶷山地脉最深处蠕动的阴影——那里竟埋着半具尚未成型的巫咸骸骨,骸骨掌中攥着的,赫然是师父当年失踪的命盘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