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秤崩塌的余波震荡九嶷山时,陆昭阳的鞋底已陷入腥甜的茶泥。整座山体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浆液,那些裹着茶渣与星砂的浊流漫过脚踝时,他听见三百里外茶市传来的哭嚎——屋檐垂落的不是雨帘,而是凝成珠串的茶种,每个种壳都在渗血。
\"陆掌柜!山门破了!\"阿贵踉跄着撞开歪斜的柜台。他怀中抱着的茶瓮突然炸裂,瓮底沉淀的星砂突然凝成舆图——图上标注的茶市方位,正被墨色茶瘟蚕食!
素衣女子残存的星砂突然缠住陆昭阳手腕。当他触碰茶瘟蔓延的舆图时,后颈胎记突然灼痛——那些墨色斑痕竟与二十年前师父在客栈后院布下的镇瘟符完全相反!九嶷山裂缝里突然卷出裹着茶香的阴风,风中浮沉着历代觉醒者的喉骨,每块骨片都在复诵《茶刑赋》末章。
\"劫起东南!\"戴藤编斗笠的茶农撞进客栈。他背上竹篓突然炸开,三百片带瘟的茶饼在空中拼成星锁阵。陆昭阳挥刀斩碎茶饼时,碎屑触及柜台青砖的星纹,突然凝成初代巫咸的忏悔录——那些朱砂批注的字迹,竟与茶瘟扩散的轨迹完全吻合!
素衣女子的星砂突然凝成罗盘。陆昭阳顺着指针方向望去,客栈后院的枯井突然涌出裹着茶渣的泉水。当他打捞井绳时,绳索突然活化成带鳞茶蟒——蟒身七寸处嵌着的,竟是师父当年镇压瘟神的青铜卦镜!
九嶷山突然降下茶雹。陆昭阳的刀尖挑着卦镜跃上房梁,镜面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三百里茶市的惨状——那些染瘟的茶农正在蜕皮,皮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爬满茶虫的星砂骨架!
\"瘟种现世!\"戴斗笠的茶农突然撕开面皮。他皮下钻出的不是骸骨,而是裹着茶瘟的星砂流。陆昭阳挥刀斩断星砂流的刹那,窥见瘟种核心竟是素衣女子胞弟的残魂——那孩子胸口的血洞,正与客栈井底的卦镜裂痕完全契合!
卦镜突然发出帛裂声。陆昭阳的刀尖触及镜面时,九嶷山突然裂开七道地缝。裂缝中升起的不是岩浆,而是三百口裹着茶垢的悬棺——棺盖缝隙垂落的锁链突然活化,将阿贵吊在半空,锁头竟是他七岁时在客栈偷藏的茶宠!
\"师弟看井底!\"素衣女子的声音混着星砂飘散。陆昭阳翻身跃入枯井,发现井壁爬满带瘟的茶虫。当他斩碎虫群时,虫尸触及卦镜的刹那,镜面突然映出二十年前雨夜——师父正将瘟种封入井底的青铜匣,而递给他匣子的,竟是如今茶市最大的茶商!
井水突然沸腾。陆昭阳怀中的卦镜突然重若千钧,当他勉强举起时,镜背浮现的星纹竟与茶商掌心的黑痣完全契合!九嶷山突然响起驼铃声,戴着翡翠扳指的神秘客商踏着茶瘟浊流而来,他手中提着的乌木箱突然炸开,三百枚带血的茶种如蝗群扑向卦镜。
\"陆掌柜可识得此物?\"客商突然掀开斗篷。他脖颈处纹着的星锁阵突然活化,阵眼处镶嵌的竟是素衣女子失踪的银铃!陆昭阳的刀尖突然软化,凝成茶匙舀起井底浊流——当瘟种触及银铃时,整座九嶷山突然渗出龙涎香,香气凝成三百年前的茶市幻象。
素衣女子的残魂突然从银铃渗出。她透明的指尖引动星砂,在客商脚下凝成茶臼。当臼杵开始捶打瘟种时,陆昭阳窥见骇人真相——所谓茶商,竟是初代巫咸用三百守秤人炼制的傀儡,他掌心的黑痣里封印着整座茶市的命脉!
客栈突然倾斜四十五度。陆昭阳抓着井绳荡向茶臼时,窥见九嶷山深处浮动的星砂海——海中沉浮的命盘碎片突然拼成茶碾,碾槽里滚动的不再是茶叶,而是历代觉醒者被剪裁的笑靥。当他挥刀斩向碾轮时,刀身突然映出师父临终前的画面:老人正用瘟种在星秤上刻录《赎罪书》!
客商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他脖颈的星锁阵突然裂开,涌出的不是星砂而是裹着茶瘟的蛊虫。陆昭阳怀中的卦镜突然爆裂,碎片凝成茶针扎入蛊群——当最后只蛊虫爆体时,九嶷山突然降下裹着星砂的茶雪,雪片触及瘟种的刹那,整座茶市突然响起三百口陶瓮同时碎裂的轰鸣。
素衣女子的残魂突然凝实三分。她指尖星砂在虚空写下《浣溪沙》全篇,当最后个字成形时,客栈废墟突然重组为祭台。陆昭阳踏着祭台跃向星砂海时,发现海中沉浮的命盘碎片正在重组——每个碎片的棱角都映出茶商掌心的黑痣,而那些黑痣里跳动的,竟是师父剜心时滴落的悔泪!
\"瘟劫未尽,茶债难偿......\"客商突然炸成血雾。他消散前掷出的翡翠扳指突然活过来,指环内侧渗出的星砂凝成命盘,盘面跃动的不是星象,而是九嶷山所有染瘟茶农的生辰。当陆昭阳的刀尖触及命盘时,整座山体突然渗出裹着茶香的星火——火光中浮现的,竟是素衣女子在瘟种核心刻下的八个血字:
\"焚星煮茶,方破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