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在晨雾里簌簌颤动,任逸贴着树影疾行。
混沌灵瞳在皮下微微发烫,将十丈外落叶的脉络都映得分明——这能力经过一夜调息,竟已能维持半炷香不消退。
他忽然刹住脚步,风里飘来金属撞击声。
五丈开外的空地上,六个蒙面人结成刀阵。
被围在中央的少女月白衣袂翻飞,剑光织成密网,却仍被压得不断后退。
任逸按住腰间短刀,灵瞳自动捕捉到敌人后颈处跳动的暗红光斑。
“炼骨堂的化血刀法。”他瞳孔微缩,那些光斑正沿着山贼经脉逆行而上。
这是父亲生前讲过的邪门功法,若让刀气侵入心脉,伤者三日必亡。
少女剑尖已染上淡红,显然中了暗毒。
本该绕道的。
任逸攥紧玉佩碎片,韩老消散前的嘱咐在耳边炸响。
可那少女突然旋身格挡,发间银铃在晨光里晃出一串碎芒——像极了妹妹被掳走那日,遗落在血泊里的铃铛。
刀阵骤然收紧,少女左肩爆开血花。
任逸足尖蹬碎青石,短刀裹着紫电破空而至。
灵瞳视野里,六个暗红光斑同时暴涨。
“坎位三步!”他暴喝出声。
少女本能后撤,原本站立处炸开三道血刃。
任逸已撞进刀阵空隙,短刀斜挑最右侧山贼的膻中穴。
那人惨叫都未及发出,浑身血光突然倒灌回刀刃,在灵瞳注视下化作青烟消散。
剩余五人刀势骤乱。
任逸趁机抓住少女手腕,混沌灵气顺经脉灌入她体内。
那些侵入的血毒遇到紫气,竟如雪遇沸水般消融。”跟着我的步法。”他低声说,灵瞳锁住五团交错的血光。
少女的剑锋贴上他后背。
两人在刀网中腾挪,任逸每一刀都精准刺向光斑交汇的死角。
第五个山贼倒下时,他忽然闷哼一声——左臂被划开的伤口渗出黑血,灵瞳视野开始模糊。
“小心阵眼!”少女突然旋身将他护在身后。
最后那个山贼扯开蒙面布,露出布满咒文的狰狞面孔。
任逸瞳孔骤缩,那些咒文在灵瞳中扭曲成锁链形状,正从地底抽取猩红雾气。
大地震颤起来。
山贼首领双刀插地,血雾凝成三头巨狼扑来。
任逸咬破舌尖,混沌灵气在丹田炸开,灵瞳强行穿透血雾——他看到了!
每头狼额心都嵌着枚青铜色光点,与韩老消散前的星图如出一辙。
少女的剑鸣在耳畔响起。
任逸握刀的手突然被温暖包裹,一缕澄澈灵气渡入体内。
他借着这股力道跃起,刀尖紫电裹挟着晨光,在空中划出半道残月弧线。
血狼在嘶吼中崩散,山贼首领暴退七步。
任逸踉跄落地,灵瞳最后捕捉到对方咽喉处转瞬即逝的星芒缺口。
短刀在掌心发出渴战的嗡鸣,玉佩碎片突然烫得惊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苏醒......任逸的刀锋刺入猩红雾气时,玉佩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山贼首领咽喉处的星芒缺口被混沌灵气贯穿,三头血狼发出凄厉哀嚎,在半空炸成血雨。
地面突然塌陷三寸,逃窜的山贼们接二连三跌进裂缝。
任逸单膝跪地,左臂伤口流出的黑血将青石腐蚀出白烟。
刘瑶的剑鞘及时抵住他后背:“别运功,化血毒在侵蚀心脉。”
少女从腰间锦囊取出一枚冰蓝丹药,指尖划过任逸手腕时带着清冽梅香。
毒素遇到丹药即刻凝固成黑色冰晶,任逸看着少女垂落的发丝扫过自己染血的衣襟,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雪地里埋葬父亲时,天上也飘着这样的梅香。
“天霜阁的玄冰丹?”他瞥见刘瑶腰间玉牌闪过的篆文。
刘瑶手指微顿,转而将染血的鬓发别到耳后:“公子见识不凡。方才那招星芒破穴,可是青州任家的璇玑七式?”她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任逸发现铃铛内侧刻着细小的莲花纹——和妹妹失踪那日捡到的残铃一模一样。
二十丈外的山林传来重物坠地声,最后三个逃跑的山贼突然身首异处。
任逸猛地抓起短刀,混沌灵瞳却捕捉到地底有青铜色流光顺着裂缝游走。
刘瑶按住他握刀的手:“是化血刀反噬,他们经脉早就被功法蛀空了。”
夕阳将两人影子拉长时,任逸终于问出盘旋已久的问题:“姑娘为何会孤身在此?”
“师门任务。”刘瑶用剑气在地面画出残缺的星图,\"追查炼骨堂在落枫岭的...”她突然收声,任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玉佩碎片正在自己掌心发烫,青色纹路与地面裂缝走向完全重合。
远处传来古树断裂的轰鸣,惊起漫天寒鸦。
任逸刚要开口,整片枫林突然无风自动,血色的叶片在暮色中簌簌发抖。
刘瑶的剑鞘迸出霜花,任逸感觉到混沌灵瞳不受控制地开始运转——五里外的天空正在扭曲,仿佛有看不见的巨兽撕开云层。
玉佩的灼热感突然暴涨,任逸看到地底青铜流光全部朝着威压传来的方向汇聚。
刘瑶指尖凝出冰棱,发间银铃发出急促的脆响:“这不是炼骨堂的...”
话未说完,整座山岭突然陷入死寂。
最后一片枫叶悬在两人之间,任逸听见自己心跳声震耳欲聋。
某种超越金丹期的威压碾过树林,三百步外的百年古柏拦腰折断,露出树干里猩红的、跳动的经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