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露水折射着月光,任逸将天火玄晶碎片收入乾坤袋。
韩灵儿追出三丈又停下,看着那道孤影消失在朱雀街转角——她知道这个师兄决定的事,连掌门都拦不住。
天玄宗藏经阁第七层的桐油灯芯突然爆出火花。
任逸用剑尖挑开《八荒秘闻录》泛黄的纸页,混沌灵瞳扫过\"荒古遗迹\"条目时,鎏金色纹路在瞳孔深处流转。
记载着\"万骨噬心阵\"的段落突然渗出黑雾,被他用剑鞘钉住的纸页发出类似兽吼的呜咽。
“当年太虚真人就是在第三重幻境殒命的。”守阁长老的声音从梁柱阴影里传来,枯瘦的手指敲了敲书中插画——那幅用朱砂描绘的九头蛇图腾正在渗血,\"但你的眼睛...或许能看破生死门。”
任逸在丹房淬炼冥河金砂那夜,听到外门弟子议论纷纷。
说南疆药王谷的传人在遗迹外围捡到半片龙鳞,三日后被发现时浑身长满血灵芝;说某个散修大能强行破开石门,结果被门缝里溢出的青光融成白骨。
他握着剑穗的手指紧了紧,鼎中金砂突然凝成三寸小剑,将试图侵入丹炉的心魔黑气绞得粉碎。
启程那日霜重,任逸在驿站遇见个兜售地图的跛脚老汉。
羊皮卷上标注着七处泉眼的位置,却在过黑水河时被混沌灵瞳看出蹊跷——那些墨迹未干的标记分明是倒写的尸王谷密文。
他装作不知情买下地图,果然在第三个岔路口察觉到跟踪者。
当六具贴着遁地符的青铜傀儡破土而出时,他剑尖轻点地图上某处朱砂印,傀儡们突然互相撕咬起来,最终化作一堆缠着咒符丝的废铁。
同行的队伍里有位医仙谷女修,腰间玉瓶不时传出婴啼。
她在篝火旁研磨药粉时低声提醒:“昨日经过的商队少了两人,他们包袱里藏着蚀骨粉。”任逸注意到她药杵敲击的节奏暗合清心咒,而三个时辰前,正是这节奏惊退了雾中窥视的血瞳。
当挂着红灯笼的客栈出现在山坳时,满脸刀疤的老板娘热情得反常。
任逸在接过酒碗时故意失手,泼出的酒液在青砖上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二楼客房传出重物拖拽声的瞬间,他袖中提前布置的困龙阵已然启动,将整个客栈笼罩在淡金色结界里。
“小哥何必动怒呢。”老板娘裂开的嘴角延伸到耳根,露出满口锯齿,\"不过是收点过路费...”她话音未落,任逸剑尖已挑开柜台上盖着红布的笼子——里面蜷缩着个眉心点朱砂的童子,颈间挂着刻有城主府印记的长命锁。
穿越毒瘴林那日,任逸的剑鞘沾满五彩蛛血。
某个散修想抢夺他发现的灵石矿脉,却在挥刀时被突然钻出的食人藤缠住脚踝。
任逸冷眼看着那人被拖进地缝,手中刚摘下的还魂草还在滴着露水——这能解百毒的灵草,此刻正中和着空气中弥漫的蛊毒香气。
当青铜巨门轮廓出现在地平线时,同行的三十余人只剩半数。
任逸摸了摸怀中温热的玉瓶,医仙谷女修临别时塞给他的九转护心丹还带着体温。
风里送来腐烂花瓣的味道,他瞳孔中流转的鎏金色忽然凝滞——前方五百步处的古碑上,半枚血月纹正在龟裂的碑文间若隐若现。
任逸的靴底碾碎了一块青灰色骨片。
混沌灵瞳泛起的鎏金光晕里,整个甬道呈现出诡异的层叠状态——那些看似完整的石砖下,成千上万具骸骨正以倒悬姿态沉睡着。
他屈指弹在左侧第三块砖缝,青铜灯盏应声燃起幽蓝火焰。
三具血玉骷髅从壁画中剥离时,任逸的剑鞘正抵住地面某处凹陷。
当它们挥舞着脊椎骨鞭扑来时,他踩碎了脚下凸起的兽首浮雕。
整个甬道突然翻转,骷髅们被倒灌的玄冥重水冲进地底暗河,水面上漂浮着三十年前某个宗派长老的玉牌。
第二重石门上的饕餮兽首吐出腥风。
任逸将半枚天火玄晶碎片嵌入兽目,听到机关齿轮咬合的声响里混着细微的机括错位声。
在石门开启的瞬间,他侧身避过三支贴着灭魂符的青铜弩箭,箭簇钉入的岩壁渗出墨绿色毒液,腐蚀出太虚门独有的七星标记。
穿过布满星轨图的穹顶大厅时,任逸的衣袖突然无风自动。
混沌灵瞳映出地面暗藏的二十八宿方位,他故意踩错天枢位,整片星图猛然倒转。
当七道紫雷劈在错误方位时,他早已借着反震力跃上横梁,袖中金砂凝成的小剑正钉住某处转动的铜环。
地宫深处的寒潭泛起涟漪。
任逸解下腰间玉瓶,九转护心丹的气息惊退了水底游弋的骨鱼。
当他踏着潭面冰花前行时,水底突然伸出数百只透明手臂,却在触碰他靴底的瞬间被混沌灵瞳映出真身——竟是缠绕着怨气的玄冰丝。
剑锋斩断主丝那刻,整座寒潭凝结成镜,倒映出穹顶隐藏的九宫阵图。
青铜棺椁的锁链自行崩断时,任逸正用剑尖挑起棺盖缝隙的千年蛛丝。
棺中涌出的黑雾在半空凝成鬼脸,却被他提前布置在东南角的困龙阵锁住咽喉。
当鬼脸吐出蚀魂阴火时,他袖中飞出的金砂小剑正刺中穹顶某处凹槽,倒灌的天光将阴火灼成青烟。
穿过最后一道回廊时,任逸的耳垂突然渗出血珠。
混沌灵瞳捕捉到空气中微不可察的灵力震颤,他果断咬破指尖在剑身画出破煞符。
当那柄悬浮在祭坛中央的青铜巨斧劈来时,染血的剑锋精准刺入斧柄第七道纹路,崩裂的铜屑里露出半截刻着\"灵髓\"二字的玉简。
祭坛地面开始龟裂时,任逸的剑鞘正插在坤位阵眼。
他从怀中取出医仙谷女修赠送的瓷瓶,将药粉洒在涌出的血泉中。
沸腾的血水突然凝成冰阶,延伸向地底更深处的黑暗。
阶梯尽头隐约传来锁链拖曳声,某种古老的韵律震得他灵台识海泛起涟漪。
当第二道青铜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任逸的剑尖还滴着冰阶上沾染的玄冥重水。
混沌灵瞳映出墙壁上那些看似杂乱的划痕,在鎏金光晕流转间,逐渐显现出三千年前某个大能用剑气刻下的警告——那半枚正在龟裂的血月纹,与古碑上的图案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