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闭合时掀起的罡风掠过任逸后颈,他盯着掌中那枚与母亲遗物完美契合的玉佩,喉头涌起铁锈味。
刘瑶指尖拂过他手背的瞬间,蛇形红痕突然迸出妖冶血光,混沌灵瞳深处尚未成型的星图顿时震颤不止。
“当心!”任天行突然抓住两人肩膀暴退三丈。
原本青铜门所在的山壁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青灰色石面上渗出腥臭黑水,眨眼间将残留的血迹与法器残片尽数吞噬。
任逸瞳孔里的九头蛇图腾发出无声嘶吼,西北方向星图光点熄灭的刹那,怀中玉佩骤然发烫。
他反手按住刘瑶即将结印的右手:“别用灵力,这东西在吞噬能量波动。”
三人在腐殖质堆积的谷底屏息凝神,直到山壁重新凝固成普通青石。
任天行用判官笔挑起块碎石,石屑簌簌掉落时露出半截白骨——分明是三天前被幽冥子灭口的魔修尸骸。
“有人在操控时空。”刘瑶掌心血痕彻底消失时,任逸突然抓住她手腕,\"方才红痕消失前,你听到钟声了吗?”
任天行猛地转身,判官笔在空中划出金色符咒:“回宗门再说,这里每块石头都浸着摄魂阵的余波。”
天玄宗护山大阵的金光刺破云层时,任逸腰间玉佩突然发出清鸣。
守山弟子尚未看清来人,三道流光已直奔问心崖。
穿过云雾的刹那,混沌灵瞳自动运转,任逸看见护宗大阵核心处漂浮着六枚青铜残片——与刘瑶在谷底拼合的那块形状完全相同。
“你脸色不对。”刘瑶在洞府前拦住正要掐诀的任逸,他瞳孔深处的星图正在缓慢旋转,三个光点此刻仅剩西北与正北两处微光。
任逸将额头抵在她发间,呼吸间尽是清心丹的苦香:“当年屠杀任家的六个蒙面人,袖口都有天玄宗云纹。”感觉到怀中人骤然绷紧的脊背,他轻抚过刘瑶后颈被魔气灼伤的位置,\"明日我便闭关。”
子时的月光在石壁上淌成银色溪流。
任逸盘坐在寒玉床上,混沌灵瞳映照出体内金丹的裂纹——与幽冥子决战时强行催动星图的代价。
当他试图运转家族传承中的《太虚引气诀》时,西北方星图光点突然暴涨,狂暴灵气瞬间冲破三条经脉。
剧痛撕扯神魂的刹那,母亲被毒匕刺穿胸膛的画面与青铜门上的九头蛇图腾重叠。
任逸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混沌灵瞳分解着灵气乱流,却发现每缕灵力都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黑气。
洞府外突然响起《清心普善咒》的铃音。
任逸分神望向石门,隐约看见刘瑶素白衣袂被夜露浸湿的轮廓。
这个总爱在丹炉前皱眉的姑娘,此刻正用天音门秘法为他梳理暴走的灵气。
金丹裂缝渗出金红色血珠时,任逸突然想起家族遗址里那尊残缺的青铜鼎。
当时鼎身饕餮纹吞噬了他三滴精血,此刻灵台深处竟浮现出完整的《太虚引气诀》第二重——”以身为炉,炼星为火\"。
狂暴灵气突然温顺如溪流,任逸引导着它们涌向黯淡的星图光点。
当西北方光点重新亮起的瞬间,他看见六岁那年叔叔任天行背着他杀出重围时,判官笔尖挑落的半块青铜门碎片。
“还不够。”任逸抹去七窍渗出的血渍,将怀中玉佩按在胸口。
混沌灵瞳深处尚未点亮的北方光点突然投射出幻象——漫天火雨中,六个袖口绣云纹的身影正在摧毁护宗大阵核心的青铜残片。
石门外的铃音陡然急促。
任逸听见任天行低喝\"守住巽位\",紧接着是龙吟剑出鞘的铮鸣。
体内金丹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他反而露出笑意,因为终于看清那些黑气的真面目:每道灵气里都藏着星图光点传递的时空烙印。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任逸周身毛孔渗出黑色血珠。
寒玉床承受不住威压轰然炸裂,他却稳稳悬浮在空中,瞳孔里旋转的星图已将北方光点与西北光点连成笔直线条。
石门缝隙飘进半片焦黑的梧桐叶,叶脉纹路正与青铜残片上的裂痕完美重叠。
任逸张开手掌接住落叶,混沌灵瞳倒映出叶片背面用血绘制的简易星图——那是刘瑶昨夜用本命精血推算的方位。
体内暴动的灵气突然全部涌向北方光点,金丹裂缝中迸发的金芒照亮了整个洞府。
洞府外的梧桐树突然无风自动。
任逸瞳孔中的星图骤然收缩成两点金芒,缠绕在灵气中的黑气被硬生生扯进金丹裂缝。
他清晰地听到体内传来琉璃重塑的脆响,原本黯淡的北方星点突然迸发出刺目银光。
“破!”
随着这声低喝,盘旋在问心崖上空的灵气漩涡轰然炸开。
三百里内的云层被震成环状波纹,惊得正在炼丹的弟子们纷纷炸炉。
任逸踏出洞府时,青石台阶上的晨露瞬间蒸成白雾,他每走一步,脚下就浮现出半透明的星图纹路。
“任师兄!”几个晨练的外门弟子慌忙行礼,手中长剑不受控制地发出嗡鸣。
他们惊恐地发现,这位三日前还气息虚浮的核心弟子,此刻周身竟萦绕着实质化的灵气漩涡。
刘瑶从丹房冲出来时,发间还沾着药草碎屑。
当她看清任逸瞳孔里完整的三星连珠图纹,手中玉瓶\"当啷\"坠地:“你用了血祭之法?”
\"是星轨共鸣。”任逸摊开掌心,昨夜接住的焦黑梧桐叶已变成通透的翡翠色,\"护宗大阵的青铜残片,与我家族遗址的饕餮鼎本是一体。”叶片脉络突然投射出虚影,六块青铜碎片在天玄宗各处阵眼微微颤动。
任天行踏剑而来,判官笔尖还滴着未干的血墨。
他盯着任逸颈侧蔓延到耳后的星图印记,突然甩出三道封灵符:“立刻收敛气息!
方才你突破时,七杀峰方向有三道元婴神识扫过问心崖。”
山脚下传来急促的钟声。
刘瑶突然抓住任逸手腕,指尖按在他跳动的脉搏处:“你灵脉里怎么有青铜碎片的波动?”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太虚引气诀》。”任逸并指划开虚空,储物袋中飞出半块青铜门残片。
当残片与他瞳孔里的星图产生共鸣时,所有弟子佩剑同时出鞘三寸,护宗大阵的金光竟短暂地变成了青灰色。
任天行突然用判官笔在空中写出\"禁\"字,金色符咒笼罩整个问心崖:“三十年前你父亲研究青铜秘纹,就是在七杀峰地牢被……”
刺耳的剑鸣打断了他的话。
十二道传讯飞剑破空而至,剑柄上七杀峰独有的骷髅印记正在渗出黑雾。
最前方那柄白骨剑传出的声音震落松针如雨:“三日后的宗门大比,首座要查验任师侄的功法路数。”
任逸捏碎飞剑时,发现剑身内部刻着缩小版的摄魂阵。
他转头望向七杀峰方向,混沌灵瞳穿透云层,隐约看见六个黑袍老者正围着青铜鼎焚烧血符。
鼎身缺失的某个角落,赫然是母亲玉佩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