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的靴底碾碎一片枯叶。
刘瑶腕间银铃震得几乎要挣脱丝绳,东南方的黑云已逼近到能看清那些金属光泽的翅膜——竟是成千上万只青铜机关蜂,翅刃切割空气的尖啸声刺痛耳膜。
“闭气!”刘瑶突然扬手洒出一把碧色粉末。
暗红甲虫撞上药粉瞬间爆开猩红汁液,在腐叶堆燃起幽蓝火焰。
任逸的灵瞳捕捉到她指间细不可查的银丝,正随着结印手势牵引天地水汽。
冰棱破空声骤起。
刘瑶的冰魄剑在空中划出七道霜痕,凝结成北斗阵图压向虫群。
任逸趁机并指按在眉心,灵瞳深处混沌漩涡急速旋转,四周灵气化作肉眼可见的青色溪流汇入经脉。
他足尖点过燃烧的蓝火,玄铁剑裹挟着风雷之势劈向蜂群最密集处。
剑锋撞上青铜蜂群的刹那,任逸瞳孔中闪过金芒。
灵瞳视野里每只机关蜂腹部都有个闪烁的赤红光点,当他将三成灵力灌注剑尖刺中某只蜂的尾针时,整片蜂群突然如断线木偶般僵直坠地。
“你怎么知道要攻击蜂后?”刘瑶挥剑冻住最后几只漏网之鱼,冰晶顺着她手腕上的银铃花纹蔓延。
任逸用剑尖挑起半截蜂尸,甲壳断裂处露出暗紫色符文:“这些蚀骨蜂需要靠母蜂的妖核共鸣操控……”
山体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打断他的话。
满地虫尸突然悬浮而起,拼凑成三丈高的骷髅幻象。
任逸拽着刘瑶疾退时瞥见骷髅眼眶里跳动的幽火——那分明是有人用傀儡术远程操控的投影。
“任家小子。”骷髅张开的下颌骨喷出腥臭黑雾,声音像是砂纸打磨锈铁,\"你以为破了蚀骨蜂阵就能走出落魂崖?”任逸的灵瞳突然刺痛,他看到骷髅心脏位置嵌着块眼熟的青铜令牌,正是先前山贼身上掉落的那枚。
刘瑶的冰魄剑突然发出清越龙吟,剑身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冰莲纹。
她并指抹过剑锋时,任逸注意到她指尖渗出的血珠竟带着淡淡金芒。
当冰莲与黑雾相撞炸开漫天冰晶,任逸的灵瞳终于穿透幻象,看清百米外古树虬结的根系间藏着个血色阵眼。
“西南巽位,七步。”他低喝出声的同时,刘瑶的剑锋已调转方向。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任逸将刚刚吸收的天地灵气尽数灌注右掌,玄铁剑上的雷纹次第亮起。
当剑尖刺入阵眼的刹那,他看清血色符文中央嵌着的半块玉佩——那分明是任家祖祠失踪多年的镇魂玉。
玄铁剑刺入血色阵眼的刹那,镇魂玉表面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任逸的灵瞳骤然收缩,那些暗紫色符文正在疯狂抽取地脉阴气,剑刃上的雷纹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退!”刘瑶突然抓住任逸的腰带向后疾掠。
她手腕上的银铃炸开三圈冰环,堪堪挡住冲天而起的黑雾。
任逸在倒飞途中咬破舌尖,混着灵气的精血喷在剑身,原本黯淡的雷纹瞬间暴涨。
青铜令牌从骷髅幻象中弹射而出,精准落在任逸脚边。
他看清令牌背面凹陷的莲花纹,与刘瑶剑柄上的冰莲如出一辙——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设计的连环局。
“破!”任逸旋身将令牌掷向阵眼。
当青铜与镇魂玉相撞的瞬间,他瞳孔深处的混沌漩涡突然逆转,方圆十丈内的灵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漏斗。
玄铁剑裹挟着风雷之势贯穿阵眼,地下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
山贼首领的惨叫声从地底传来。
那些悬浮的虫尸如雨坠落,骷髅幻象化作腥臭血水渗入地面。
任逸单膝跪地喘息时,看到三丈外的古树轰然倒塌,露出藏在树洞里的佝偻身影——那山贼首领的后颈赫然刺着与机关蜂相同的赤红光点。
“原来你也是傀儡。”任逸的剑尖挑起对方破碎的衣襟,露出胸口镶嵌的青铜蜂巢。
刘瑶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当心反噬!”她指尖凝出冰晶封住蜂巢裂口,任逸的灵瞳却捕捉到蜂巢深处闪烁的传讯符。
二十里外的山巅,某块青铜镜面突然炸裂。
黑袍人看着镜中溃散的画面,指尖摩挲着半枚冰莲玉佩冷笑:“没想到任家还剩这么只小老鼠。”
落魂崖下的腐叶堆突然腾起青烟。
任逸拽着刘瑶跃上断崖时,发现她耳后浮现出淡金色莲花印记。
这个发现让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残破古籍,其中某页插图与这印记分毫不差。
“多谢任公子相救。”刘瑶拂去肩头的冰碴,腕间银铃却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任逸的下巴,带着雪松冷香的气息让少年耳根发烫。
任逸正要开口,却发现少女指尖残留的金芒血迹正在渗入土壤——那些沾染血珠的杂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结果。
远处林鸟惊飞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惊诧。
任逸的灵瞳自动运转,看到五里外的山涧腾起诡异紫雾。
他下意识横跨半步挡住刘瑶的侧翼,玄铁剑上的雷纹感应到危机自动亮起。
刘瑶突然按住他握剑的手,这个逾矩的动作让两人俱是一怔。
少女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东南三十里有个安全屋,我的冰鸾能载两人……”
话未说完,整片落魂崖突然剧烈震颤。
任逸在摇晃中看到刘瑶发间的玉簪裂开细纹,簪头坠落的冰晶里竟封印着半片金色羽毛。
他想起昨夜在古庙壁画上见过的神鸟图腾,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抓紧!”刘瑶甩出腰间绸带缠住任逸的腰。
少年在腾空瞬间回头,瞳孔里倒映着崖底冲天而起的紫色光柱——那分明是更高阶的困杀阵被触发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