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记得离开医院前做的四项测试:症状自评量表(ScL - 90),从多维度评估心理健康,涵盖焦虑、抑郁等症状;
贝克抑郁自评量表(bdI),衡量抑郁严重程度,判断有无抑郁及程度;
亲密关系经历量表(EcR),探究个体在亲密关系中的体验、认知与情感反应;
还有一个名字较长,隐约记得叫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好像是通过答题剖析人格特征与心理状态的。
我大概花了五个小时才完成这四项测试。期间,各项测试内容一项接着一项,每一项都需要我集中精力去思考和作答。
在这个过程中,中午时分董凡生还贴心地帮我买了饭。
刘医生也告诉我不用着急,吃完饭后休息会儿再接着测试也可以。
但我根本吃不下饭,只选择休息了一会儿,董姝予陪着我找地方抽了几根烟,她也看出我心情低落,在我抽烟时一直担忧地望着我。
其实做测试的时候,因为沟通引发情绪低落,在前期测试过程中,我整个人麻木,完全凭直觉下意识作答。
但刘医生中断了测试,让我调整好才继续完成测试,整个过程下来,并没有他们一直宽慰我时说的那样简单,但我做得很认真,因为通过和刘医生的交流,我明确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感情方面,价值观方面似乎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我中断了思索,扭头看了看虽然百般无聊,但仍老老实实坐在长椅旁陪着我的董姝予。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视线似乎落在不远处被风吹得偶尔晃动的柳树枝上。见她头上扎着的丸子头有些散乱,我就伸手去捋了捋,结果更乱了,便收回了手。
董姝予后知后觉地慢慢扭头望向我,又撅撅嘴。
我知道她不太理解为什么我做完测试后一直沉默。
想了想,最终想起和刘医生分别前他说的话:“…… 在心里不舒服的时候,你可以试着像今天这样做深呼吸放松,或者找个信任的人倾诉。你要相信,这些困扰只是暂时的,通过一些方法和时间,我们都能慢慢调整过来……”
信任的人?我迟疑了下,自己朋友中刘淼和张坤我都信任,但这些事和他们聊不了,符合这条件的就剩董姝予了……
想起这些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正思索要不要等回家跟老妈聊聊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的同时,耳边传来董姝予嗫嚅的声音,“哥哥你别这样了,我错了,早知道不让你来了,你要是难受咱们就不看了,我感觉你好像很沮丧……”
我看着她脸上本是担忧之色,说完话后又夹杂了几分愧疚,心里似乎有一丝触动,犹豫了下开口安慰她:“没事,不用担心我,不过没想到评估结果需要等几天才能出来,这次评估对我应该有帮助的。”
可能我确实不会安慰人,我说完后她不仅表情没有好转,反而垂下了头。
见她这副样子,我无奈扯了扯嘴角,伸手揉了揉她有些乱的头发,轻声说:“走吧,陪我坐了这么久,本以为很快就能完事中午回来退房回家的,现在也退不了了,把我送回去你就回家吧。”
听到我这么说,她慢慢起身挽着我的胳膊走向公园的出口。
路上见她一直很自责的样子,我强打起精神安慰起了她。
见效果不太好,她一直无精打采的,就故意找话题询问起早上的事。
“早上教你怎么回复完你那个天津室友后见你后来就拿着手机笑,到医院了就忘记问你了,她给你回的什么消息你一直在那忍着笑?是我说的方法很管用是吧?”
我侧头问完见董姝予脸上竟然闪现出一抹尴尬,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道:” 很好用,她急了,给我发了好多消息。“
“‘那就好’,我说完刚要移开看着她的目光,见她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她最后问我是不是故意激怒她,然后把手机调成震动,放在…… 放在衣服里……’她说完,嘴角明显不自然地抽了抽。”
我点了点头,知道对方说的肯定不是衣服里,移开看着她的目光后,决定一会跟她好好聊聊,毕竟她是好心让我来的,我能感觉到刘医生特别专业,这次评估结果应该也不错,他应该有办法解决我的问题。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特别难受。这种难受,是那种自我认知被否定的滋味,更无奈的是,否定我的人恰恰是我自己。
在交流过程中,刘医生并没有对我的认知下任何判断,他说要等评估结果完全出来才能评定。
可他引导我思考的那些问题,都是我从来没考虑过的,让我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思维逻辑存在偏差,和正常人的不太一样。
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反复琢磨,越想就越难受 。
走出公园后,董姝予和刚从医院出来时候一样,主动要求开车。
坐进车里,看着董姝予仍然是无精打采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得安慰她,可瞧瞧自己这状况,反倒要去哄她,不由得无奈苦笑。
正琢磨着怎么让她打起精神,就听到她有气无力地说:“哎~好烦,都怪董凡生!” 她说完眉毛往两边耷拉着,一副苦闷的模样。
随着车子移动,听着马路上嘈杂的车鸣声,我淡淡问道:“走之前看你哥跟你聊半天,他惹你不开心了?”
“嗯~他平时都是开导别人,偏偏一到我这就给我添堵,告诉我有空去他家,他给我做点猪脑和猪心吃,免得我没心没肺没脑子.......”
“他有说我什么吗?” 我把目光移向窗外。
“说了,说你这小伙子长得很帅,就有点蔫巴,应该阳光一点,还问我是不是在和你谈恋爱。”
听到她的话,我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重新看向她。
她脸上的表情很淡然,仿佛说着与她不相关的事。
“你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