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沉闷的炮击声,如同巨兽的喘息,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耳膜。
以莱特为首的第一列帝国兵团,宛如破堤而出的洪流,已然冲破了桥头堡的最后一道防线。
钢铁洪流奔涌而过,为后续部队撕开了通往要塞内部的裂口,创造了至关重要的突进机会。
此刻,第三兵团那五千余名士兵,已然有超过半数如同嗜血的狼群般涌入了罗妲要塞。
人数上的优势,终于开始显现,帝国军初步掌控了战场的走向。
然而,纵然帝国军凭借突如其来的奇袭,打了法兰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
恰恰相反,那些残余的法兰军士兵,其战斗意志与作战素养,依旧远在帝国第三兵团这群新兵蛋子之上。
要知道,卢卡斯·兰德尔此番部署在罗妲要塞的作战部队,无一不是从西线战场上浴血奋战归来的老兵。
绝非那些未经战火洗礼的菜鸟所能比拟。
想要仅仅凭借第三兵团这般士气低落、毫无斗志的部队,就彻底击溃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以预见,纵使攻入了要塞,帝国军也必将与这些顽强的法兰守军,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鏖战之中。
残酷的现实,很快便印证了这一点。
暴雨倾盆而下,为罗妲要塞笼罩上了一层阴冷而肃杀的气息。
法兰守军们,尽管在突如其来的攻势下显得有些慌乱,但多年打烂仗的军事素养,还是让他们迅速在要塞内部建立起一道又一道仓促的防线。
沙袋、木箱、废弃的家具,一切能够利用的物品,都被他们堆砌起来,成为了阻挡帝国军前进的障碍。
这些仓促间构筑的防线,在帝国士兵一波又一波悍不畏死的冲锋下,显得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会崩溃瓦解,却又屹立不倒。
法兰士兵们,在狭窄的街道和巷道中,往往需要面对四倍甚至五倍于己的敌军进攻。
防线如同被狂风暴雨侵蚀的沙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蚕食,崩溃。
然而,帝国士兵同样也为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伤亡人数远远超过了据守防线的法兰守军。
鲜血染红了街道,尸体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要塞主城墙上的炮兵阵地,此刻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面对如此复杂混乱的战场局势,炮兵们根本无法有效区分敌我,只能无奈地将火炮炮口不断压低。
炮兵阵地的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命令炮兵们将炮火倾泻向漆黑一片的城墙下方。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封锁通道,阻止任何敌人靠近城墙,更不允许任何人再从城门冲入要塞核心区域。
震耳欲聋的炮声,连绵不绝,一枚枚炮弹接连不断地炸裂开来。
无数细小的铅弹丸,如同暴雨般无差别地倾泻而下,尖啸着,呼啸着,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每一声炮击轰鸣,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绝望的哀嚎,在夜幕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条血肉横飞,残肢遍地的死亡通道中,没有人能够分辨,炮火究竟击中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但无论是炮兵,还是指挥官,此刻都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守炮兵阵地,绝不允许任何人从这里突破。
在这种近乎无差别的残酷打击下,莱特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的,想要抢夺炮兵阵地的念头,也彻底熄灭了。
正面强攻炮兵阵地,伤亡太大,得不偿失,主要是他手中的散兵连几乎不剩什么了。
然而,事情也并非全然都是坏消息。
在这种不分敌我的猛烈炮击下,那些法兰守军仓促间利用沙袋、栅栏、胸墙等物搭建的简易防御工事,反倒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炸得粉碎,支离破碎。
他们自己匆忙构建起来的防御体系,反而在自己人的炮火下,被率先摧毁殆尽。
这无意间,似乎反而为帝国军开拓了前进的道路。
见到那些以第一列兵团为首的先锋部队,竟然在这种炮火覆盖下,依旧顺利地打开了通路,帝国军的军官们顿时喜出望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地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带领着各自麾下的部队,如同潮水般一窝蜂地涌入了要塞。
随着新一轮帝国士兵的疯狂涌入,法兰守军原本就已濒临崩溃的防线,彻底变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几乎所有的法兰士兵和罗门士兵,都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分散开来,各自为战,竭力阻挡着帝国军的进攻。
如果说,在之前的对射阶段,帝国军还能勉强凭借人数优势,与法兰守军打个旗鼓相当。
那么,当战局彻底陷入混乱的巷战和白刃战后,罗门军士气低迷,战术落后的种种短板,便彻底暴露无遗。
他们缺乏训练,缺乏配合,在近距离的混战中,完全无法发挥出人数优势,反倒显得更加混乱不堪。
所幸,帝国军士兵的数量终究还是占据了绝对优势,他们凭借着人海战术,硬生生地与法兰守军打成了一片,双方在狭窄的街道和巷道中,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甚至有更多的帝国士兵,趁乱钻进了要塞的街头巷尾,如同附骨之蛆般,不断蚕食着法兰守军的阵地,将这场原本的要塞攻防战,逐渐演变成了一场残酷的街头巷战。
“咳咳……”莱特倚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咳嗽着,肺部仿佛被撕裂般疼痛。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竭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现在……几点了?”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而疲惫。
罗文瞥了一眼沾满尘土的腕表表面,借着远处战场燃烧的火光,辨认着时间。
“凌晨三点了。”他语气平静地回答,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就是说……已经开战过去快两个小时了吗?”莱特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两个小时的激战,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