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手指摩挲着黑珍珠戒指,若有所思。
“这种信任,还真是有点沉甸甸的难受。”
“明明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他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莱特听,“克莱因将军既然如此信任我,或许我该回应一下这份期待。”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当然,也不排除哪天直接跑路,一走了之。”
莱特眉毛一挑,略带诧异地看了艾伦一眼,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表情,语气严肃,“将军要的不是期待,而是绝对的胜利。”
“为了这场胜利,我们几乎押上了一切,投入的金钱足够再组建两支同等规模的征召军。”莱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沉重,“一旦失败,准将和他手下的人,包括我,都会被踢出军队,除非发生天大的意外,今后都别想再有机会执掌军队。”
他语气愈发激动,眼神锐利地盯着艾伦。
艾伦看着莱特绷紧的脸庞,补充道:“所以,你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对吧?”
莱特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语气铿锵有力,“当然。”
艾伦嘴角再次浮现一丝笑意,“那么,莱特上尉,你做好觉悟了吗?”
“今晚,我就能修好铁轨。你则是带着这个消息回去,说服你们的将军。”
“绝不放弃。”
“你能做到吗?”
“哼”
“你以为呢。”
酒馆里的喧嚣声渐渐平息,大部分酒客已经醉倒,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发出阵阵鼾声。莱特起身,背对着昏暗的灯光,朝门外走去。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艾伦,艾伦也正看着他,目光沉静。
“或许是我最后的忠告,别死了。”莱特语气生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艾伦倚在路灯杆旁,朝莱特挥了挥手,轻松地笑道:“谢谢了,莱特上尉。”目送莱特和他的亲兵消失在夜色中。
艾伦给留守的两支列兵连放了个假,让他们也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他自己则打算去处理一些私事。
罗妲小镇有一家星刻教会设立的福利院,收容的都是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孤儿,艾伦也曾是其中一员。福利院紧挨着教堂,位于小镇的主干道上,位置醒目,方便接受镇民的捐助。
走在点着路灯的街道上,艾伦不禁感叹科技的进步,即使是罗妲这样偏远的小镇,主干道也实现了大规模照明。
走进福利院,餐厅内昏黄的灯光温柔地摇曳着,修女们穿着朴素的长袍,轻声细语地引导孩子们排队领取晚餐。
孩子们手里拿着简单的餐盘,里面是硬面包和蔬菜炖汤,脸上却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在修女的安排下,孩子们安静地开始用餐,餐厅里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餐具碰撞的轻响,宁静而温馨。
艾伦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怀念之情,轻声叹息,“果然,福利院才是真正的家啊。”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呢?”一个带着几分埋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起来有些耳熟,像是诺艾尔的声音。艾伦愣了一下,诺艾尔不是应该在营地里吗?他缓缓转过身,看清来人后,有些结巴地问候,“诺……诺艾尔,晚上好。”
“你……”诺艾尔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推开门,朝艾伦招了招手。艾伦迈步走出福利院,街边路灯投下朦胧的光晕,少女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修女服,像小时候一样,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你怎么回来了?”艾伦率先打破沉默,关心道,“罗文大叔他们都还好吗?”
诺艾尔低着头,抿着嘴唇,声音淡淡的,“大叔他们都挺好的,大叔不是接管了原来的要塞团吗,将军大人还给了他们不少物资呢。”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我……”
“难道你忘了我还是个牧师兼修女吗?自从莱特上尉来了之后,就安排我负责祈祷和治疗工作。”诺艾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这次行动,也是我主动要求参加的,毕竟,这里也算是我的家乡。”
她抬起头,语气带着一丝责备,“……怎么一直都在说我的事。”
“那你呢,艾伦,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嬷嬷们都很想你,埃文斯牧师也是。”
艾伦挠了挠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准备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你知道的,学校功课很麻烦的,而且回来一趟路费也很贵啊。”
诺艾尔沉默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失望,“……毕业了也不打算回来吗?”
“明明就在罗妲要塞……”她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委屈和担忧,“你知道吗,当我......我们听到罗妲要塞被攻破的消息时,有多担心你。”
诺艾尔猛地提高了音量,直视着艾伦的双眼,那双赤红色的眼眸在夜色和水雾的映衬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艾伦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女,发现她和记忆中的样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银色的头发在夜风中轻轻飘舞,与黑色的修女服形成鲜明的对比。厚重的修女服不但没有掩盖了少女的曲线,却反而凸显了她纤细的腰身。
艾伦的第一感觉是诺艾尔长高了不少,也瘦了很多,和王都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相比,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艾伦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眼神躲闪,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感。
“啰嗦。”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自从觉醒魔力后,自信心爆棚的他,偷偷报考了军官学校。虽然通过了审查,但军队以他年龄太小为由,将他列为特殊人才培养。经过在学院的学习,他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有多么幼稚可笑。
“走了,我明天会再来。”艾伦说完,转身就走。
“嗯。”诺艾尔轻轻应了一声,默默地注视着艾伦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中。
艾伦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工地的临时住所,疲惫地躺在床上。夜深人静,他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反复思索着,接下来是继续摆烂下去,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