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汀立刻将大量魔力注入魔导核心,催动装甲性能大幅提升。
她身下的【短剑战术装甲-侦察型·猎鹰】发出一阵轻微的过载嗡鸣,装甲表面的魔力纹路骤然亮起,强大的爬升力和加速度,瞬间将她猛地向上推升,如同离弦之箭。
她必须抢在下方那股来自莱茵方向的敌方航空魔导集团单位,将她锁定之前,迅速脱离常规的侦察飞行高度。
侦察术式的感知范围,大致是以一个不断向外扩散的椭圆形波纹形态存在的。
一旦飞行高度提升到足够程度,就超出了敌方常规侦测手段的有效范围,被发现的概率就会大幅降低。
高度的急剧提升,带来的巨大过载和稀薄空气的压力,不是每一个普通魔导士都能轻易承受的。
不过还好,维尔汀自认还算是个有点天赋的人,冲击到三千米的高度虽然让她感到胸闷和轻微的眩晕,但还在勉强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只是,让她内心无比担忧的是,如此一来,她就算成功规避了莱茵方向的威胁,等她再赶去支援第三分区,恐怕也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了。
在急速爬升带来的呼啸风声中,默默整理着混乱思绪的维尔汀,脑海中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将所有零碎的信息串联了起来。
“难道说……是这样吗?”
“我自己是申请提前毕业的,差点就忘了……希尔那家伙,似乎就是今年这一期,才刚刚正式毕业吧?”
“这么说来,应该会有不少正开往阿戈尔市的军用火车,上面运载的不仅仅是前线急需的物资,还有……还有大量像希尔一样,刚刚走出校门,即将补充到前线的预备役士兵和军校生?”
“要是这条运输线,连同上面的新兵被敌人端掉,那帝国又得浪费掉多少宝贵的动员时间和有生力量……”
“看来,对于南方的参谋部来说,这是一个必须做出的二选一的残酷抉择,不得不放弃其中一个方向……”
然而,对于参谋部的决定是二选一,但对于维尔汀来说,她的选择,从想起希尔的那一刻起,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
希尔,是她在那个冰冷、缺乏温情的魔导士官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之为友人的存在。
就算是为此要违背命令的优先顺序,就算可能要面对军事法庭的裁决,她也必须先去确认希尔的安全。
正好,第三分区本就是命令她最终要去的方向,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希望……还来得及……”
维尔汀咬紧牙关,将最后一丝犹豫也抛诸脑后,不断地向魔导核心疯狂灌注着自身的魔力,将装甲的引擎出力毫无保留地调节至最大。
她驾驶的【短剑战术装甲-侦察型·猎鹰】,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尖啸,速度瞬间飙升,远远超过了常规巡航极限。
侦察型·猎鹰这是以牺牲掉重装甲防护为代价,换来的超越标准短剑野战型的、更强的隐蔽性能与极限机动性,当然,这也意味着它变得更加“脆皮”了。
这正是维尔汀一直以来都极力避免正面冲突,信奉“保命第一”的原因。
但如果是为了希尔的话……她愿意冒这一次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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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
罗门帝国-魔导士培育学院-女子宿舍公共用餐区。
晨光透过高大的拱形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飘浮着烤面包和黄油的香气,混合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希尔·洛伊切诺娃小心翼翼用叉子戳破盘中煎蛋的金黄蛋黄,看着那浓稠的汁液缓缓流淌出来,脸上漾开满足的浅笑。
这里的伙食,确实比外面那些普通士官学校强太多了,算是一种无声的补偿吧。
毕竟,能踏入这所魔导士培育学院门槛的,无一不是经过层层严苛筛选,被帝国标记为“特殊人才”的存在。
他们享受着帝国财政直接支付的优渥待遇,食宿全免,训练资源倾斜,仿佛天之骄子。
然而,这份优待的背后,是自由被彻底剥夺的冰冷现实。
不同于其他士官学校,这里没有“毕业自由”的选项。
一旦被选中,他们的人生轨迹便与帝国的战争机器紧紧捆绑,直至生命终结,或是帝国不再需要他们。
学院里的学员来源复杂,大部分是在帝国境内通过魔力天赋普查筛选出的幸运儿,或是说,不幸者。
另一些,则是通过某些不那么光彩的“特殊渠道”进入,背景神秘。
还有一部分,如同希尔·洛伊切诺娃这样,是战争的副产品——逃难者。
她便是跟随父母躲避伽尔曼王国内乱,颠沛流离来到帝国边境。
在入境检查时,判定她具备相当的魔导天赋。于是,命运的齿轮咔哒作响,她的人生被强行扭转,直接划入了士兵预备役的名单。
坐在她对面的维尔汀,境遇也大同小异,相似的出身让两人在这座纪律森严、人情淡漠的学院里,自然而然地走近,成了可以分享心事的少数伙伴。
维尔汀的天赋检测结果比希尔稍好一些,这让她滋生了些许野心,或者说,是更强烈的求生欲。
她主动申请了提前毕业,理由冠冕堂皇——尽早为帝国效力。
维尔汀的天赋比希尔要强上一点,她盘算着,早点毕业,在战火尚未完全失控时捞取功绩,或许能爬到不那么容易当炮灰的位置。
如果运气好混出头,将来希尔毕业时,说不定也能拉她一把,免得像自己一样被随意摆布——维尔汀当时是这么盘算的,尽管她自己也觉得这想法有点天真。
可惜,现实远比计划要冰冷坚硬。
即便她拼尽全力,受限于侦察兵种难以获取显赫战功的天然劣势,两年时间过去,军衔依旧停留在少尉,甚至连指挥一个小队的权限都没有。
这次借着回来提交述职报告的机会,听说希尔这一届即将毕业分配,维尔汀才特意绕道回了这所她既感激又厌恶的学校。
看到希尔似乎还保持着初见面时那份呆呆傻傻的样子,没被学院的压抑气氛完全磨灭,维尔汀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些。
她将那顶边缘有些磨损的少尉军帽随手放在餐桌一角。
维尔汀抓起一片烤得微焦的面包,塞进嘴里,咀嚼着,声音含混不清地问。
“希尔?听说你们这一届,已经确定分配去向了?”
“嗯?”希尔歪着脑袋,灰色发丝垂落肩头,她认真回想了一下,才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
“具体的安排……好像还不是很清楚呢。似乎通知说,要等抵达阿戈尔市之后,再根据前线需求统一调配。”
“这样啊。”维尔汀脸上没有表情波动。
见对方不是很有活力的样子,希尔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准备分享一些她听到的趣闻,她补充道。
“不过啊,维尔汀,我倒是听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传闻。”
“哦?”维尔汀挑了挑眉,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据说,菲尔德士官学校那边,出了个……嗯,非常、非常年轻的带队教官?”希尔斟酌着用词。
维尔汀对此似乎不以为然,嗤笑了一声,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带队教官?这有什么稀奇。记录学员档案,对接军部人事,常规操作罢了。”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嘲弄。
“安排一个‘年轻’的教官?呵,听起来有点不寻常。菲尔德那边……是没人了吗?还是说,那传闻里的小家伙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多半是夸大其词吧。”
作为侦察兵种,虽然有自己的判断,但一般不会下主观意义的猜测,顶多进行各项情况分析。
面对维尔汀有些轻视表情,希尔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她也只是道听途说,对那位神秘教官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
她只是隐约记得,学院里负责她们实践课程的几位老教官,前段时间从菲尔德观摩新生入学演习回来后,脸色都相当难看。
据说,他们回来后,把负责魔导战技教学的同僚们,结结实实地训斥了一顿,言语间似乎对菲尔德那位年轻教官的训练成果,既震惊又不服气。
“呜……”希尔小声嘟囔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发梢。
“稍微有点好奇呢,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让我们学院的教授们都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