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九黎废墟上空霸王战戟光耀天际,引动天地异象的同时,另一片荒原战场上,季岚与德古拉的激战也因突生变故而吸引了远方神塔内存在的目光。
奥古罗斯透过巨大的监控光屏,看着德古拉狼狈不堪的模样,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废物!连一个没有英灵辅助的御主都迟迟解决不了?”他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控制室中回荡,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冷酷与失望。
“看来,还是需要我稍微‘帮助’一下。”他抬起一只完全由精密机械构成的金属手臂,手指在虚空中轻轻点动,似乎想要通过远程操控,强行激发德古拉体内更深层次的力量。
“解放你的真名吧,德古拉。让他们,让这个苟延残喘的纪元,见识一下‘血祖’真正的力量!”奥古罗斯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也让我看看,这份古老的力量,经过‘升华’后,是否值得成为未来神国的第一块基石。”这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在德古拉混乱的意识深处响起。
然而,出乎奥古罗斯意料的是,深坑之中,挣扎的德古拉在听到这个命令后,竟然发出了一声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决的低吼。
“不……我……不是怪物!”嘶哑的吼声带着刻骨的恨意与不甘。
残存的、属于弗拉德·三世·采佩什的意识,那位穿刺公本身铭刻在灵魂深处的骄傲与执念,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抗拒着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吸血鬼怪物的宿命。
他眼前仿佛闪过昔日国土的旗帜,耳边响起民众的呼喊,那份守护的誓言与被背叛的痛苦交织。“我乃瓦拉几亚之龙……非汝等……玩物!”他试图挣扎,手臂上的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猩红眼中闪过一丝属于人类的痛苦与决绝,但那力量太过渺小……
他可以战败,可以死亡,甚至可以接受这种被改造成不人不鬼的形态,但他不愿意彻底失去自我,不愿意成为奥古罗斯手中纯粹的杀戮工具,不愿意以“德古拉”这个被诅咒的名字,行使毁灭的力量。
“哦?竟然还有自己的意志残留?”奥古罗斯金属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外,但随即就化为了更加冰冷的嘲弄。“真是可悲又无谓的坚持。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手指微动,一道无形的、更高权限的指令瞬间发出。
“滋滋滋——”
德古拉体内,那些由机械降神会预先植入的、更深层次的机械控制程序被彻底激活。他眼中残存的、属于人类的挣扎与神采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死寂的猩红。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麻木,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反抗,所有的属于“人”的情感,都在冰冷的机械逻辑和强制指令下被彻底抹除、覆盖。
“既然你不愿意主动拥抱力量,那就让我来帮你完成这最后的‘升华’。”奥古罗斯冷漠地评价。
被完全控制的德古拉,动作僵硬却又带着某种诡异韵律地,缓缓从深坑中站起身。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势,仿佛对他不再造成任何影响。
他抬起头,空洞的猩红眸子望向昏暗的天空,张开嘴,用一种毫无感情起伏、却又带着某种古老邪异韵律的语调,开始吟唱:
“银钉在血管里发芽时……”
沙哑的声音,却仿佛拥有穿透灵魂的力量,在寂静的荒原上空诡异地回荡。
“我的血正替月亮受洗……”
天空仿佛在回应他的吟唱,变得更加阴沉黑暗,一轮虚幻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色残月,悄然在云层之后浮现,投下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
“永恒是面镜子……”
他周围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波动,仿佛一面被打碎后又勉强拼合起来的镜子,映照出无数个模糊不清、姿态各异的他。
“我反复撕碎镜中撕碎我的……”
那些镜中的倒影,仿佛活了过来,开始互相攻击、撕扯、吞噬,如同陷入疯狂的野兽,充满了混乱与毁灭的气息。
“十字架……”
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压力骤然降临,季岚感觉呼吸猛地一窒,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锈迹斑斑的十字架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直到钟摆吞下所有黎明……”
时间感开始变得模糊而扭曲,仿佛黎明的光芒被永远地驱逐,永恒的、绝望的黑夜即将彻底降临。
“神终于低头承认……”
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古老而邪恶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火山,开始从德古拉的体内苏醒、勃发,那气息中充满了对神圣的亵渎,对光明的蔑视。
“他右手紧握的镣铐……”
德古拉缓缓抬起他的右手,那只手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在季岚的感知中,上面仿佛缠绕着无数沉重而冰冷的无形锁链。
“早已烙进自己掌纹……”
吟唱结束的刹那。
“轰——!”
一轮巨大、凝实、散发着无尽血光的血月,如同真实的天体般,猛然自德古拉的背后冉冉升起!
恐怖绝伦的气息,如同海啸般从德古拉体内爆发出来,席卷四方!
他身上那些残存的、破损的机械部件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纷纷剥落、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角质层般坚韧、散发着暗红色幽光的甲胄,覆盖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膨胀,变得更加魁梧、狰狞,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背后,一对巨大无比的、覆盖着细密暗红鳞片的蝠翼猛然展开,遮天蔽日,那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造物,而是纯粹由血肉与邪能构成的、散发着硫磺与鲜血气息的恶魔之翼。
嘴角的尖牙变得更长、更锐利,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光。
他的眼睛,彻底变成了两潭深不见底的血色深渊,其中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黑暗、疯狂与对鲜血的无尽渴望。
这,才是吸血鬼传说中的始祖,那位以残暴和铁腕统治瓦拉几亚的穿刺公,弗拉德·三世·德古拉,在被黑暗彻底侵蚀、与血族本源结合后,所展现出的最接近传说、最恐怖的姿态!
真名解放!血祖降临!
季岚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眼前的德古拉,仅仅是散发出的气息,就比之前解放真名前强大了十倍不止!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古老、邪恶与疯狂,带着令人灵魂颤栗、几乎要窒息的恐怖压迫感。
真正的战斗,或者说,真正的绝境,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