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燕虽与白芷同盟,却并未立即去劫狱,而是按白芷所说,静候时机。
待时机一到,不仅要救出陈忘他们,还要一举夺回白虎堂。
这几日间,展燕闲来无事,倒是和白芷这边的人逐渐熟络起来。
大家都是江湖中一技傍身的漂泊客,相处之中并无机心和算计,只需真心相待,便都不难相处。
与此同时,众人也都积极地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每到夜里,赵戏就收了他的戏耍摊子,带着徒弟趁夜色在白虎堂附近的一口枯井掘土,意图挖出一条通往黑牢的密道。
院子里,张博文捣鼓了几天自己的铁管弹丸的暗器,便没了兴趣。
随即,他又开始捣鼓一个长筒,长筒连接竹管,直伸到一个大大的木桶中去,木桶封闭,除了连接竹管位置开了一个孔洞以外,还在上面另外开了一个孔洞,用来连着铁匠烧火用的风箱。
展燕看着这物件儿,感到稀奇,顺口问道:“博文,你这几天怎么不玩那个顶厉害的暗器,搞这么个大筒子干嘛?”
张博文为了做那个大筒子,弄的满身油污和木屑,却毫不在意。
听到问话,他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结结巴巴地回答起展燕的问题。
“姐姐,我,我,我的那个暗器,一次只,只能打一发,我本来想弄成连,连发的,可是没有思路。
最近白姐姐夺,夺取白虎堂,万一打,打起来,我就想做一个威力大,大大的武器,来帮助她。
这个大筒子,在桶里装上火油,靠风吹,吹出去,点着了,我看谁,谁,谁敢近身。”
单单看这不起眼的大筒子,展燕还真是云里雾里,难以琢磨出它的用法。
这么一听,倒是明白了,道:“博文,你真厉害。这东西若是点着了,肯定像一条火龙一样,奔窜而出。”
“嘿嘿,”张博文听展燕夸赞他的发明,十分开心,笑道:“姐姐,你真神了,它就叫,叫,叫火龙。”
此刻,恰逢赵戏经过,看到张博文抬着那张熏的乌黑的小脸儿,对着展燕傻笑,便顺手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颈,道:“小炮儿,你都成个小花猫了,来,伯伯给你洗洗。”
“我,我还要做火龙。”
“洗完再做。”
说着话,赵戏便强行把张博文按在水池边,督促他把黑乎乎的脸洗的白白净净。
至于红娘子,则是日日外出,搜集情报。
每次回来,她都能带来新的消息,对白虎堂动静了解的极为清楚:陈忘杨延朗他们关押何处,近况如何,甚至于一些密室对话、床帷密语,都能复述的八九不离十。
展燕本无所事事,但眼见大家各自准备,热火朝天,心痒难耐。
她自觉轻功尚可,也想与红娘子同去,便去找白芷商议。
谁知展燕一提这件事,便被白芷制止。
展燕心中不解,论轻功,自己丝毫不输红娘子。
她能去,自己为何不能?
可她怎么问,白芷只是说一个自有道理,便半句也不肯多讲了。
展燕看白芷这般,怀疑她对自己心存芥蒂,并未完全信任,心中郁郁,独坐在院子里生闷气。
没一会儿,李诗诗却过来了,她心细如发,看展燕郁郁寡欢,干脆坐在一起,问道:“有什么烦心事,惹得我们这欢脱的黑燕女侠失了神?”
展燕正愁一腔愤懑无人诉说,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同李诗诗好生倾诉了一番。
李诗诗听罢,劝解道:“姑娘莫急,此事并非白姑娘不允你去,而是非红娘子不可啊!”
展燕忿忿不平,道:“如何非红娘子不可?我轻功、武功均不弱于她,她去得,我却去不得?”
李诗诗笑脸盈盈,解释道:“倒不是担忧姑娘功夫不到家,只是此事非轻功,武功所能为。姑娘细想,白虎堂密室对谈之类,白小姐大都了如指掌,岂是轻功窃听能得到的?”
“小诗是说,白虎堂中有……”展燕豁然开朗,白虎堂定有白小姐的内应。
李诗诗看着她,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展燕却并未因此感到丝毫开心,埋怨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言明此事?虽为同盟,到底是不信我。”
“姑娘哪里话,我们虽然知道内应之事,但此人究竟是谁,恐怕只有白小姐和红娘子两个人知道。姑娘恐怕不知,红娘子从前就是白小姐的贴身侍女,自然是她最信任的人。”
李诗诗解释一番,又劝道:“再说,据我所知,白小姐虽为女流,却并非心细之人,一时间未体察姑娘情绪,也实属正常。”
展燕听到这里,心中渐渐衡平,不再有多余的想法。
正在此时,红娘子回来了。
大家知道她定有消息,便同她一起进屋。
红娘子开门见山:“白虎堂消息,白天河已取得老堂主信任。明日午时,白虎堂内,老堂主要亲取猛虎爪,正式传堂主之位给白天河。”
“正是时机。”白芷一拍桌子,道:“明日,猛虎爪现世之时,便是我们夺回白虎堂之机。”
大家伙儿筹谋已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说来,大家都是白芷这些年结交的好友,知道白芷多年经营,只为了这一天。
白芷决心已定,询问各方准备如何。
“赵老叔,您的地道进度如何。”
“已经能看见墙了。”赵戏回答道。
“好。”
白芷点点头,开始分配各自任务。
“明日,赵老叔同小炮儿一起从地道劫黑牢,救出陈忘后,便守在地道口,接应大家。
展姑娘去接芍药和杨延朗,他俩一院两屋,看守并不严密,应该容易得手。
红娘子同我从正门进白虎堂见父亲,说明缘由。
若有变故,大家一起从黑牢地道撤出。”
“我也要参加。”
此刻,一个少年自门外走来。
展燕循声望去,这个少年正是小诗书塾里沏茶的少年——赵方升。
“你这不是添乱嘛!”赵戏道。
少年盯着赵戏,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找我爹!”
展燕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什么。
这个少年,莫不就是赵总管的……
正想着,却看白芷对她点点头,仿佛证实了她的猜想。
“你和我们一起去,”白芷说话了,不过她紧接着说了一句:“不过,你需在枯井旁等候,如果赵戏他们在黑牢里发现了赵总管,自然会让他们带出来的。”
“一言为定。”赵方升目光坚毅。
一言为定。
计议已定,展燕却心生疑问:“白虎堂弟子众多,我们就这么些人,强闯白虎堂,若那白天河执意翻脸,弑父杀妹,咱们贸然闯入,难道不是羊入虎口吗?”
白芷拍了拍展燕肩膀,只道:“姑娘放心,只要救出大家,从密道安全撤离,便能一切顺利。”
“每一项计划都是围绕它的目的而制定的,如果计划达不成它最终的目的,哪怕再周密,也没有执行的必要吧!”展燕依然不能解决心中疑问,接着说道:“这个计划,我们的目的,一是救人,二是夺回白虎堂,但事实上,我们人数有限,救人尚可,却不足以同白虎堂正面对抗。你将希望全押在白震山老爷子一人身上,可老爷子一旦有事,便会满盘皆输。”
白芷看着展燕,道:“展姑娘放心,我苦心经营多年,自有后手。只是如今猛虎爪现身之日将近,白天河邀分舵百兽共赴白虎堂,我若坐视猛虎爪传与白天河,百兽臣服之日,便再也无力夺回白虎堂。”
“时间紧迫,情势所逼,我不能再等了。”
白天河,这次,我不仅要夺回本不属于你的白虎堂,为白虎堂的老人们报仇;还要撕下你虚伪的面具,让你在洛城百姓的面前亲口承认自己的恶行,让洛城百姓看清你的真面目,让分舵兄弟看清你的算计,让全天下都看清你的丑恶嘴脸。
白芷捏紧了她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