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朗与芍药走出黑牢之后,分别被送到面对面的两间屋子里,看管起来,不准随意外出。
白震山所以这样安排,是想着杀陈忘祭奠爱子白云歌之后,再将他们放出来,省得节外生枝,徒生是非。
几日住下来,二人虽不得自由,倒也算是衣食无忧,照顾周到。
可杨延朗又岂是耐得住寂寞的人?
他以无聊做手工打发时间为由,硬是从守卫弟子手里骗来了竹子篾刀,几日间,已然又削好了一杆崭新的竹枪。
做好武器之后,他一直在寻机逃跑,若能将芍药陈忘一并救出,当然最好;如若不能,也可先行与展燕会合,再行商量对策。
这一日,他发觉守卫渐渐减少,远不及往常。
一打听,才知道白震山要取猛虎爪,传位白天河。大伙儿都参加仪式,只留下两个看守。
杨延朗心思一动,便知时机已到。
“哎呦呦,哎呦呦,肚子痛,我肚子痛,哎呦!”
杨延朗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唤。
他一边捂着肚子打滚儿,一边将盘子饰品打翻在地,闹出一阵响动。
守卫们听到响动,不暇多想,急忙打开房门,查看情况。
可没料到,房门打开之后,却只看到空空荡荡的房屋,哪里得见半个人影?
守卫们来不及诧异,只感到背后一股怪风,后脖颈一凉,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杨延朗自门后闪身出来,扛着竹枪,道:“小爷玩腻了,拜拜了您呐!”
说罢,大摇大摆地向门外走去。
不料杨延朗一只脚刚刚迈出门槛,一把软剑如游蛇吐信,刷啦啦直冲其面门扑来。
杨延朗见势不妙,急退几步,却不小心绊到门槛,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桌子上。
他稳了稳心神,看清来人,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绿衣丫头。
见状,他不禁调笑道:“小妮子年纪不大,舞枪弄棒凶巴巴,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兰兰陪夫人至此,正巧碰到杨延朗出逃,拔剑将他逼了回去,却不想这个人居然如此出言不逊。
她软剑一甩,怒道:“轻浮浪荡子,少废话,看剑。”
游蛇软剑震荡击出,竟有一番威慑人心的怪声。
杨延朗不敢怠慢,举枪来迎,可惜房中空间狭小,不方便用长枪,反而让软剑占了便宜。
好在这丫头年纪尚轻,功力浅薄,杨延朗稍加施展,倒让她无计可施。
兰兰急于求胜,越攻越急,杨延朗却渐渐熟悉了软剑招数,游刃有余。
打着架,杨延朗嘴里还不忘调戏:“小妮子,你功夫不到家,回家找娘亲练上几年,兴许也是个美女杀手呢!”
“浪荡子,少废话。”
兰兰年纪小,临阵经验不足,气急之下,竟不顾章法,将软剑砍过来。
杨延朗急于脱身,只求速战,见兰兰没了剑法,立刻举枪来迎。
剑身枪杆相碰之际,软剑剑尖受震荡弯曲,竟环绕枪杆,剑尖直取杨延朗面门。
杨延朗头向后仰,躲过剑尖,反身下压,枪杆横在兰兰胸前,软剑也被紧紧压制。
兰兰被枪杆压的仰躺在桌子上,兀自挣扎不休,可被杨延朗压制,动弹不得。
“小妮子太嫩了,软剑本来就是为了弥补气力不足,哪有拿着这兵器硬上的?”杨延朗一副老前辈模样,教导之后,又看着兰兰,品评道:“啧啧,身材一般,还没发育吧!”
“你……”
兰兰咬牙切齿,却被杨延朗一杆竹枪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杨延朗单手持枪,腾出另一只手来,准备要打晕这个小妮子,立刻脱身而去。
可是,正当他要这么做时,却突兀地闻到一股扑鼻的异香。
“小公子,你这人高马大的身子,怎么欺负我家的小丫头?”
这声音千回百转,唤的杨延朗浑身一阵酥麻。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红装美人亭亭玉立,站在门口。
那扑鼻而来的阵阵香风,正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杨延朗一愣神功夫,兰兰已经挣脱,握紧软剑,张臂欲刺。
“兰兰,不准对客人无礼。”
美人拦住绿衣侍女,向杨延朗款款走来。
杨延朗不明所以,竟被这美人逼迫地步步后退,直到被墙角阻挡,退无可退。
美人却不止步,纤纤玉手轻轻扶住杨延朗的胸膛,身子前倾,娇艳红唇贴近杨延朗的面颊,呼出阵阵香风。
杨延朗心中乱跳,他虽常常调戏美女,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面对主动送上门的美人,却是慌乱万分,不知所措。
此刻,杨延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好紧紧贴着墙,脖子转动着,躲避着美人的红唇,嘴里结结巴巴地说:“这位美,美女,你要干,干,干嘛?”
美人并不回答,芊芊手指掠过杨延朗胸膛,轻轻扶住他不安转动的脖子,转着圆圈,慢慢摩挲着。
起初,杨延朗只感到痒酥酥的,竟然有些莫名的舒服和放松。
然而下一刻,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从脖子处传来。
“啊……”
杨延朗惊叫一声。
他的意识便渐渐模糊了……
再说芍药这边,虽忧心忡忡,挂念着大叔的安危,却无能为力。
无奈之际,也只得摆弄摆弄自己的药箱,思索一下还有没有给大叔治眼的更好的方子;亦或想一下应该如何向白震山求情。
芍药在桌上,单手托腮,深深思索。
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竟使她不自觉萌生困意,就这样托着腮,沉沉睡去了。
一只大老鼠闯入了她的梦境之中。
那一张毛绒绒的丑陋嘴脸逐渐贴近她细嫩的脸蛋儿,恶心的爪子伸到自己的腰间,恶臭的嘴巴张开,伸出湿腻腻的细长舌头,在自己的脖颈上舔舐。
“啊呀!”
芍药猛地惊醒了,睁开眼,却真的看到了那只大老鼠,正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乱蹭。
芍药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却发现四肢百骸俱疲软无力,满屋里除了那大老鼠的恶臭外,竟充斥着奇异的香气。
“桀桀……”
花小浪的笑声也同他的样貌一样令人生厌。
他捏住芍药的脸蛋,仿佛要把它捏碎了,细小如豆的鼠眼盯着她,道:“上一次没尝到腥,这一次,大爷要好好折磨你这个小妮子。本大爷受过的苦,要一千倍,不,一万倍还到你身上来。”
“不,不……”
芍药拼了命的摇头。
她心中害怕极了。
不久前,她亲眼看到这只大老鼠将血蝠炀灿活生生的砸死,那是她心中恐怖的梦魇。
她极力躲避着他,却用不上一丝力气。
“看着我。”
花小浪用丑陋的爪子将芍药扭到一旁的脸掰过来,老鼠一样的五官贴了过来,细长挂着恶心口水的舌头伸缩着,竟然朝芍药的眼睛舔过去。
“不要。”芍药心里害怕,她紧紧闭上眼睛。
花小浪是淫贼,却不是变态。
可是,石家四怪害的他做不了男人,这笔账,他要记在芍药的头上。
他故意折磨她。
花小浪干枯的爪子掰开芍药的眼皮,舌头慢慢的,慢慢的伸向她的眼睛。
芍药感受到绝望,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恶心的东西探过来,却无能为力。
她用力闭上眼,可那爪子撑着她的眼皮,撑得眼睛都红肿了。
“不要……”
她微弱的呼喊更像是呻吟,挑动着花小浪的征服欲。
他无比享受这种感觉,这种恐惧,无力、无助……
比生理上的快感更让他兴奋。
正在这绝望与兴奋的时刻,门突然开了。
“谁?”
花小浪警觉起来,大喊一声,一双鼠眼转动,滴溜溜地朝门外望去。
芍药终于得到片刻的解脱,也朝门外看去。
在阳光的照耀下,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在他的手里,提着一杆竹枪。
对于溺水的人而言,一根稻草也能成为救命的希望,可当她拼命抓到这根稻草的时候,却和它一起沉了下去。
杨延朗不是一根稻草,至少对于花小浪这滩浑水而言,他可算得上一只小船了。
芍药看着杨延朗,仿佛看到了救命的希望,就连他背后的太阳也变得神圣起来了。
花小浪不敢怠慢,弯刀拿在手里,大喊道:“来人是谁?不要坏爷爷好事。”
杨延朗直直站在门口,没有回答他。
“杨小哥哥,快救救我。”芍药急忙向杨延朗求救。
杨延朗就像一根木头一样直愣愣地杵在那里,眼睛空洞地盯着前方,一点儿没有反应。
“多俊的小伙子啊!可惜中了我的摄魂针,就要做我的傀儡。”
伴随着酥麻入骨的声音,一只纤纤玉手搭在杨延朗的肩头,娇艳欲滴的红唇贴近杨延朗的耳廓,轻声说:“你站在一旁,不要堵门了。”
杨延朗应声而动,走到一旁,又直直立住。
他身后的女人遮挡了照射进屋里的阳光,扭动着迷人的腰肢向花小浪走来,在她的身后,是拿着软剑的绿衣侍女。
花小浪将弯刀放在桌子上,抱怨道:“我说姐姐,你就不能等我办完事儿在进来?”
“淫老鼠,没我允许,你也敢碰她?”花蜂语气中有些愤怒,眉头微蹙,一双凤眼瞪向花小浪。
“得得得,我不碰她不就得了,你也犯不着胳膊肘往外拐啊!”花小浪一下子泄了气,不情愿地将芍药放在椅子上,乖乖立在一旁。
花蜂见花小浪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便也不好发作了。
她转向芍药,问道:“小妮子,你可还记得我?”
芍药看着这个人,在她小小的脑袋里仔仔细细地搜索着。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
“徒儿,快逃。”
回忆里,一声苍老的呼唤回荡在她的耳边。
芍药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