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安回过头,就看到夜红缨不知何时坐到了餐桌旁的另一侧。
这么大一号让人垂涎欲滴的御姐坐在这,周围人来人往,除开几个路过时偷偷看向他的女子,竟无一个男人向这边看来。
显然只有他自己能看到这女鬼。
也不知是何时上线的。
问道:“红缨,什么是升阳体?”
夜红缨双手撑着那张白里透红,快要嫩出水来的脸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修武体质的一种,习成后可力顶千斤,血炁如阳炎,天克那些修习阴炁的武夫。”
这方世界有着一炁分阴阳,阴阳化九行的说法。
意思大概是武道修行的人,修的主要是体内的一股炁。
纯粹武夫修血炁、道士修真炁、巫师修驳炁等等。
虽说大家都被统称为武夫,但根据道统和传承的不同,武夫与武夫之间亦有区别。
不过‘体质’的说法,靳长安还是第一次知道。
不由想起上辈子在小说里看到的那些‘重瞳’‘至尊骨’之类的桥段。
当即兴致勃勃。
“这体质听起来就强肾壮阳,能不能速成?”
夜红缨嫣然一笑。
见他有了兴趣,知道一切都在按照自己所计划的那样,顺利进行。
于是讲解起来。
“今年你十七岁,修武十三年,第七境巅峰,严格来说天赋还算不错,已超越天下百分之七八十的武夫。”
靳长安微微挺起胸膛。
那是,哥们儿我是谁?
别看年轻,也是老魔道中人了!
谁知夜红缨话锋一转:“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却又不值一提。”
她还真没说谎。
就以她自己举例。
虽说年龄比靳长安大上几岁,也并非给他吹嘘的那样是止境武夫,但却也是属于站在顶尖儿的绝境。
傲视天下!
在他这个年纪时,也已经是三四境的一流高手了。
“但你也不必灰心,升阳体炼成后,不仅有洗筋伐髓之效,还能极大提升你修武的效率。”
修武跟习武是不同的。
前者属于修行,既修心也修身。
后者属于长年累月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
靳长安不顾周围人看向他诧异的眼光,像是一个自说自话的疯子。
询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找到那逃走的巫蛊教妖人,夺了血阳花,再把其他几味药材补足炼出丹药,辅以功法修成体魄。”
其实在这一起大案中,还有一条线索是宁州州牧赵括所不知道的。
那就是巫蛊教尸僵一派,需要用到血阳花来淬炼的尸体,只有铜尸以及更高级别的僵尸才用得到。
包括但不限于其他几味主药,也恰好是炼制升阳体时能用得上的。
其实巫蛊教炼尸的手法,跟天下武夫修炼的那几种体质,并无什么太多不同。
只是手段更为残酷邪恶而已。
一个是炼尸、一个是炼人。
所以几味主药大差不差。
对于能让人变成天才的体质,靳长安知道这必然属于天下极少一撮人才能掌握的知识。
反推出自己捡来的这位戒指老奶奶,含金量还在上升。
于是匆匆用过午饭后也不耽搁,离开酒楼就开始前去调查那妖人的踪迹。
要说如今谁掌握了最多的线索,那必然是宁州官府。
但他身为一个从四岁起就在魔窟中长大的老魔人,自然是不敢随意深入接触官面人物。
于是只能带着戒指老奶奶自己查案。
好在上辈子刑侦片也看过不少,只是没想到还能有用得上的一天。
“其实衙门那帮人搞错了查案方向,都在以武夫的惯性思维根据妖人作案的手法,对他的来头和门派进行追查。”
“但他们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口尸池中可是埋葬了数百具尸体,这些尸体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宁州城常住八十万人,几百人失踪连朵水花都翻不起,顺着这条线索一路顺藤摸瓜,总能找到那妖人。”
要说查案,这还真触及到了夜红缨的知识盲区。
看向靳长安的目光极为惊异。
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就这样,一人一鬼前往牙行开始追寻案情。
大乾由于不准蓄奴,因此明面上是没有买卖人口这么一说的。
如今还敢在城中大行其道的人牙子无非只有两种——
一种是专门给那些豪商贵胃介绍仆役和园丁的,属于介绍工作的中介;
一种则是城中非法从事人口拐卖的帮派份子。
按照靳长安的推测,妖人所用到的数百具尸体,大概率都是生活在城中底层的百姓。
他们失踪后既没有亲人前往官府报案,也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所以大概率是以外出工作为由,消除了长时间不现身的这条疑点。
那么由此可以推断,作案的妖人极有可能伪装成了一个富商或者豪绅,找到人牙子表示需要大量仆役和园丁为自己工作。
于是一来二去,千八百人就这么轻松搞到到手。
有了推测,他的工作就相对简单了。
伪造一块衙门的令牌,然后以查案为由,将宁州城的牙行一家一家的问过去。
果然发现两月前有段时间,有个外来富商在宁州牙行发布公告,需要大量仆役园丁填充他在城外新买的院子。
于是牙人们闻风而动,开始四处招收寻找工作的城中百姓。
因为是正经商业活动,此事并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
而且对方是真付了钱,牙人们也没多想,人找到后画押签字就爽快送了过去。
“大人有所不知,那富商的院子修得极为阔气,又跟我们宁州建筑不同属于北方徽派,维护起来极为繁琐麻烦,所以薪酬开价颇高。”
“哦?意思是你知道那富商家的位置?”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当时我们牙行招的那批人就是我送过去的。”
“有多少人?”
“八十二人,其中男人四十,女人四十二。”
靳长安随意翻看着名单,头也不抬。
“我看这富商开出的报价要高出市场价两成,他就没点其他要求?”
牙人想了想。
“也是有的,一般按照宁州的规矩,主家一个月就要放佣人仆役们回家一趟,但那富商的宅子远在郊外,因此跟我们约定的放工时间为半年。”
交谈到这里,靳长安的推测已经被证实得八九不离十。
就在他要牙人带路前往那幢郊外宅院之时,不远处一个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闯进耳朵。
“我娘亲离家前都说了,只做那种月工散活,怎么到你家牙行就改成半年期了?”
“我数次来都是这般答复,你若再不告诉我主家地址,我就要去官府报官了!”
靳长安回过头看向身边的牙人。
牙子撇撇嘴,摊手道。
“这丫头蛮不讲理,最近州府不是公布了两月前的尸水养花一案吗,这妮子就觉着她母亲两月没回家,肯定是遇害了,要我们交出那户贵人家的地址。”
“她真当她是你们衙门的人啊,那些高门大宅的位置哪是说给就能给的?若是把这些贵人们扰得不清净,我们牙行今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靳长安点点头表示理解。
看这趋势,就算没他,官府也会很快注意到牙行这边。
所以行动得加快了。
于是赶忙催促这牙人带路,一路向着城外而去。
殊不知他们这边的动向,也被那闹事的少女看在眼中。
她还以为靳长安也是跑牙行来找寻求生计的人,担忧与她母亲一样落得个杳无音讯查无此人。
便偷偷跟了出来,想要找机会提醒他小心。
一路上靳长安因为是坐的牙行的马车,因此速度也不算快。
她或跑或赶,速度倒也跟得上。
对此靳长安一无所觉,反倒是夜红缨感知到了少女的存在。
但她像是看出了什么,嘴角含着些玩味儿的笑意,并未出声提醒。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靳长安跳下马车,一幢崭新的宅院出现在跟前。
“大人,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