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神的圣像前,烛火静静的燃烧着,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从穹顶洒下的灯光如同神恩的洗礼,洒落在圣像周围,仿佛为教皇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使他宛如沐浴在神的恩宠之中。
安特与教皇对视着,考虑片刻后,点点头:“我一定会全力配合!”
不配合也不行啊……这里是光之大教堂!
安特自动脑补出这样一幅画面:
他坚定的拒绝了教皇的要求。话音刚落,圣像背后就冲出一群全副武装的壮汉,二话不说便向自己开火。
子弹呼啸着向他袭来,他本能的躲避,他仗着强悍的恢复力硬抗……
教皇向光明之神祈祷,圣像的眼睛缓缓睁开,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圣像缓缓抬起巨大的手掌,向他拍来,一巴掌就把他拍成一摊肉泥。然后,圣像又伸出另一只手,撒下一些香料,将肉泥压成一块块肉饼,煎熟后当成圣餐发放出去……
这种场面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安特用力的摇摇头,努力将这幅画面赶脑外。
教皇看到后:“怎么了?你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安特的回答干净利索,“需要我怎么做?您尽管吩咐!”
“西斯先生,不用紧张。”教皇笑道,“我们只是有些怀疑你跟萨洛蒙一样……”
安特瞳孔紧缩,刚要开口辩解,就听到教皇继续说道:“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曾经被恶魔侵蚀过,而且已经被侵蚀到第三阶段,不过你后来凭借你强大的意志力又恢复了理智,所以你才能拥有现在这么强悍的体质。也许你失去记忆,就是这个原因。不过,”
安特刚刚放进肚子里的心再次升到嗓子眼,怎么还有“不过”?
“不过,历史上从未有人能从第三阶段恢复后还能将异化的身体也恢复过来。”
教皇缓缓讲述着,他紧紧的凝视着安特的眼睛。随着话语的深入,他仿佛在用无形的力量,一点点的给安特增加心理压力:“所以,问题又回来了,你是否和萨洛蒙一样呢?”
“冕下,”安特沉默了一会儿,接过话,“如果我和萨洛蒙一样,那我为什么又要杀了他呢?”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教皇道,“你为什么要杀了萨洛蒙呢?投名状?可我又转念一想,能杀死萨洛蒙?这个破绽太大了。”
“所以,我很好奇,西斯先生,你到底是什么?请证明你的身份!”
“克劳斯骑士长,”安特想了想,看向旁边的克劳斯,“请问,你的武器,是圣灵钢吗?”
克劳斯问道:“你想干什么?”
“圣灵钢对恶魔的恢复力有压制性的效果,但对猎魔人无效。”安特张开双臂,露出胸膛,“你可以砍我一下!我保证,它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
气氛沉默了下去,少顷,教皇开口:“关于这一点,还是等商船从武神城回来再下定论。现在,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安特问道:“什么问题?”
“西斯先生,如果一个医生有五个病人需要器官移植才能生存,但没有合适的器官来源。此时,一个健康的人来到医院,医生可以非法取走他的器官来救这五个人。”
安特毫不犹豫的回答:“不可以!”
教皇没再说话,反而像是陷入了沉沉的思考之中,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如果这五个病人是你的亲朋好友,父母妻儿,那个健康人是毫不相识的路人,这样的话,你会怎么做?”
安特严肃的回答道:“用我的不行吗?”
教皇同样严肃的看着他:“只有医生,五个病人,一个健康人,没有你,而且,你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我没有任何资格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好吧,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如果那个人是你的仇人呢?深仇大恨!”
这次安特连想都没想:“必须用他的!”
“你现在就有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了?”
“还是没资格!不过,谁让他跟我有仇呢?”
“很好,”教皇就像一只老狐狸一样露出了微笑,“这才是大部分人该有的样子。现在,我暂时相信你不是恶魔的人。”
安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身体微微前倾,就像一只预备狩猎的野兽:“冕下,在劳博的报告中,应该提到过萨洛蒙背叛的原因,关于这一点,您怎么看?”
教皇一愣,似乎没想到安特会问到这个,他的神情严肃下去,双手扣在一起:“西斯先生,假设几个人乘坐一个热气球,热气球突然出现故障,需要减轻重量才能安全降落。必须丢弃一个人的重量才能使热气球安全降落。”
“大家选出来三个人,这三个人中,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工程师,一个是商人,请问你决定把谁丢下去?”
安特脸色一黑,深呼吸一口:“扔最胖的下去。”
“错误!”教皇否决了安特的话,“正确答案是扔商人下去。”
“医生活下去可以救治更多的人,工程师可以解决技术问题,包括热气球的故障。”
世界在安特的脑海中构造:
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间,雨点如子弹般密集地击打在热气球的篮子和气囊上,发出密集的“噼里啪啦”的声响。狂风肆虐,将热气球在空中猛烈摇晃。
气囊在风雨的冲击下,不断发出“呼呼”的声响!
“我们的负重太多了!必须扔一个人下去!”
教皇抓起商人,无视他的乞求,将他扔了下去……
安特的目光变得锐利:“冕下,为什么不是你自己跳下去?”
“因为我的作用比商人大。”教皇语气显得无比冷漠,此刻他是在和安特十分认真的谈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没得选,我们生活在一个黑暗的时代,外面有恶魔对我们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做到足够的理智,摒弃那些所谓的感性。在两害相权时,必须选择较轻的一方。”
随着教皇话语的落下,谈话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安特冷冷问道:“所以那些贫民区的人就是活该?”
教皇凝视着安特,两人目光交汇,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河,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在这漫长而沉重的对视之后,教皇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蕴含着复杂的情感,既有欣慰,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这恰恰证明了你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能感受到痛苦,只能说明你还活着,能感受到别人的痛苦,才能证明你是人类。如果每个人都冷漠麻木只求自保,那么黑暗将肆意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