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力站在冲虚观门外,略显怪异,其眼袋轻微隆起,似乎有些睡眠不足。
而牛力面前的,则是束装待发的范生师徒二人,还有一魂藏匿于麻袋内。
似乎是困意袭来,牛力打了个哈欠,问道:“观主,你们何时归来?”
“顺利的话,中午即可回来。”范生估摸了一下,交待道,“观中的事务就暂且交给你打理了。”
收下牛力在冲虚观打杂,为的就是这种时候~
牛力当仁不让,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一切交给俺就行。”
这几日中,范平可是教会了牛力不少东西,后者虽然看似憨憨的,但对于观内的一些杂活,却挺快上手的。
“对了,观主稍等,俺去将那‘白纸’取来。”牛力猛然一拍脑袋,急道。
红拂虽已化作残魂,但其生前不过是普通人,先天孱弱,这几日皆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极其容易魂飞魄散,需那不知名‘白纸’的奇异能量滋补其魂,使其能正常活动于人间。
另外,牛力身上的异状,也是阳气缺少的体现。
当然,这并非红拂有意为之,而是其无法控制阴力,自主吸取牛力身上的阳气。
看来还需要另寻鬼道修炼之法,否则这孩子将会命不久矣~
为了牛力着想,避免一人一魂常日黏在一起,范生只在日落之后,才将“白纸”交给对方,以缓两者“相思之苦”。
一夜过后,就是归还之时。
“且慢,此事不急,你稍后将其放于贫道房中即可。”范生叫停了牛力,扫了对方一眼,叮嘱道,“近期邻县多名孩童无故失踪,此次我等下山,除了做法事外,也顺道看看能否寻得鬼道修炼法门,你先注意身体,还需暂且忍耐。”
他担心两人一走,牛力会忍不住诱惑,将红拂放出来。
“俺会的。”牛力用力点头,随之支吾了片刻,问道,“观主,若无鬼道修炼之法,那阿魂它......”
他并非怀疑范生有所隐藏,毕竟对方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他已经十分感激了。
这句话,完全是想要满足其微不足道的好奇心罢了。
范生闻言却是微微一愣,随之干咳一声,故作高深道:“阿魂它啊,有些特殊~”
......
幽暗洞府之内,黄大郎神色阴霾地看向被黄二郎擒回的人族修者,冷漠道:“既然一问三不知,那就宰了吧。”
黄大郎自然清楚摇光剑派的实力,不过藏身之处已然暴露,自然不会留着邴耀灵的性命。
而经过一系列折磨,以至于体无完肤的邴耀灵一听这话,可就不得不慌神了。
之所以坚持至今,对于黄三郎的事情闭口不谈,不是说明他硬气。
那是因为他清楚,一旦将其中原委,又或是其揣测全盘托出,那也就代表着其失去了利用价值。
说,必死无疑;
不说,还有一线生机。
因为他已经暗中留下记号,只希望会被摇光剑派的门人发现,前来救援。
可何曾想到对方竟无视摇光剑派的威慑力,并且如此之快就失去了耐心,要将其置于死地。
邴耀灵不淡定了,连忙道:“别杀我,我虽不认识杀害你三弟的人,但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其实就连邴耀灵也不能确定,留下那道恐怖剑痕之人是否冲虚观的小道士。
但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如此。
是,即可借刀杀人,一举将此妖穴连根拔起。
如若不是,大不了,就祸水东引,争取一线生机,借此坚持到门人前来救援。
“你们人族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黄大郎冷然一笑,不屑道,“但照我看,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面对其讥讽,邴耀灵可谓敢怒不敢言,可又做不到拉下脸来赔笑,只能低下头,将一闪而过的凶光藏于双眸。
不过邴耀灵的坚持也是有用的,若非如此,黄大郎或许还不会轻易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沉吟半晌,黄大郎忽然道:“老二,你带着小子前去查探,对方实力高强,切忌轻举妄动,先查明再说。”
“另外,如果这小子不老实,就当场把他的头给扭下来!”
一旁的黄二郎闻言嘴角忽然勾起一勒残忍的弧度,它自然听懂了老大的暗示,那就是无论如何,此子皆留不得,毕竟对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也不知邴耀灵有没有听出两人之间的暗示,自顾着埋头于胸前,其眼角余光却不时偷瞄向洞府深处。
其目光每与深处接触一次,其灵魂深处就不由传出一股颤栗之意。
......
与此同时,一名青袍老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泰平县三十里外的官道之上。
此人与邴耀灵两人身穿的服饰有几分相似,胸前皆是绣着一颗精致的星宿。
老者凌厉的目光如若鹰准,在官道上巡视着,令路过的普通百姓趋而避之。
此人正是一路寻着邴耀灵与谭之麟留下的记号,抵达泰平县的摇光剑派长老,邬鸣。
似乎找了什么,邬鸣眼神微动,随之一个闪身,消失在官道之上。
速度之骇人,使得路上行人误以为白日撞到不干净的东西,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
......
师徒二人下山前往邻村作法,牛力作为冲虚观上唯一的活人,接待香客这事自然当仁不让。
不过入观的香客们大多都是常来的熟客,倒无需牛力这新人去刻意引领,后者也乐得清闲,拿着扫把在观前清扫着灰尘。
如是般,朗日高照,将近中午时分,观中香客仅剩下寥寥几人。
牛力打算待这几人离去后,就去升起炊烟,填补肚子,顺带放出红拂,幽会片刻。
忽然,牛力听到门外传来动静,不由眼神微动,心道:“这时候还有香客?”
心带疑惑,牛力转身望去,恰好看到两人正迈过冲虚观的门槛。
走在前方的,是一名脸带淤血的青年男子,不合身的宽松衣裳仿似被直接套在身上,有些滑稽与狼狈,惊疑不定的目光不停打量着牛力。
其后则是跟着一名油头粉脸的富态中年,眼神飘忽不定,巡视着四周,似带警惕。
牛力见状,于是上前客气道:“请问两位可需要帮助?”
虽然他脑瓜子不算灵光,但也从两人的衣着与气质看出,这两人与其他普通香客不一样。
不似本地村民,估摸着乃是第一次入冲虚观。
而事实亦是如此,这两人自然就是邴耀灵与黄二郎。
邴耀灵身上挂着黄二郎的衣裳,其作用自然是掩惨不忍睹盖其身上的伤势,以免招来不必要的怀疑,也算是后者能给前者的最后一丝体面。
其实出于谨慎,两人早已在外边观察了许久,这也是黄二郎的意思。
观山上威势不显,并不像有强者坐镇的样子,黄二郎才敢大胆一搏,胁迫着邴耀灵上山查探。
身后传来黄二郎的一声干咳,邴耀灵眉头稍动,皱着眉头上前问道:“我俩是隔壁县慕名而来的,你就是范平道长?”
看着眼前的扫地厮模样的牛力,邴耀灵不得不怀疑,是否自己推测错误,如谭之麟所言,是他疑心太重,想太多了,亦或是找错了地方。
可这样一来,自己这条小命可就悬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