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寂站在锈蚀的游乐园大门前,运动相机的红光在暮色中格外刺眼。他抬头望向两栋背靠背的建筑——左边是早已废弃的“欢乐世界”游乐园,腐烂的摩天轮轿厢在风中摇晃,像一排吊死的尸体;右边则是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建筑,门牌上的霓虹灯管滋滋作响,缺笔少划地亮着“死死死殡馆”几个字。
“家人们,我面前就是传说中的';双生建筑';。”陈寂对着镜头低语,声音刻意压低,“左边是二十年前突然关闭的';欢乐世界';,右边是地图上根本不存在的';444号殡仪馆';。”
弹幕突然炸开:
「陈哥!旋转木马在转!」
「二楼窗口有张腐烂的脸!」
「地上影子多了一个!」
陈寂猛地回头,镜头扫过游乐园中央的旋转木马——那些油漆剥落的木马正在缓慢转动,尽管电源早已切断。更诡异的是,当他回看直播画面时,清楚地看到二楼窗口有一张惨白的人脸一闪而过。
“设备故障?”他强作镇定,却发现观看人数正以不正常的速度飙升——从日常的八千暴涨至八十八万。更奇怪的是,直播间突然多了一个血红Id的特邀嘉宾:【坟场接线员】。
三天前,正是这个Id发来私信:
「444号殡仪馆午夜探险直播
报酬:6.66万
附:你父亲临终前录影带的位置
敢来吗?」
生锈的铁栅栏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打开一条缝。陈寂的镜头捕捉到门内一闪而过的白影。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回声在空荡的游乐园里层层叠叠。
踏入殡仪馆大厅的瞬间,陈寂的镜头剧烈晃动。本该是殡仪馆接待处的地方,竟然矗立着游乐园的旋转咖啡杯设施——只不过那些杯子里坐着的都是穿着寿衣的蜡像,它们的眼睛随着陈寂的移动而转动。
“欢迎来到生死嘉年华。”
一个穿暗红色西装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他的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是浑浊的琥珀色,在昏暗灯光下像两枚不同年代的硬币。
“陈先生。”男人嘴角扯出标准30度的微笑,“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钟先生。”他西装翻领上别着两个徽章:一个是殡仪馆馆长,另一个是欢乐世界游乐场总经理。
陈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您是...殡仪馆馆长还是...”
“生死本就是一场游戏。”钟先生的异色瞳孔微微收缩,“你的直播设备可以继续开着,观众们会看到...难忘的表演。”
戴口罩的女助手无声出现,护士服下摆露出游乐场员工裙的蕾丝花边。“设备调试好了。”她说话时口罩纹丝不动,声音像是从腹腔直接发出。
“这是温护士,你的导览员。”钟先生抚摸着咖啡杯里一具蜡像的头发,“午夜十二点,压轴表演准时开始。”
跟着温护士穿过走廊时,陈寂发现她的护士鞋根本不沾地,始终悬浮在地面两厘米之上。走廊两侧挂满小丑面具,每个面具的嘴角都被缝线强行上扬,针脚处渗出黑红色液体。
“这些是...”
“前员工的纪念品。”温护士的声音从口罩后闷闷传出,“钟先生喜欢保留...离职员工的最后表情。”
走廊尽头的铁门上用血画着马戏团帐篷图案。温护士取出一把造型诡异的钥匙——钥匙柄是个微型旋转木马,插入锁孔时发出孩童嬉笑般的声响。
门内是环形剧场,中央七张手术台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盖着印有游乐场logo的白布。观众席上坐满了人形模特,每个模型的眼眶里都嵌着真实的眼球,正齐刷刷转向陈寂。
“这是我们的重演剧场。”温护士的口罩微微鼓起,像是在笑,“每天午夜,演员们会重现他们的...离职过程。”
钟先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比如这位,你应该认识。”他掀开第三张手术台的白布。
陈寂的相机哐当掉地——台上躺着一具穿探险服的尸体,太阳穴上插着游乐场的气球杆,伤口处凝结着彩色蜡油。那张脸陈寂再熟悉不过,是一年前失踪的探险主播“胆小鬼”阿伦!
“官方通报是吸毒过量。”钟先生的琥珀右眼泛起油光,“实际上,他参与了我们的...员工培训。”
当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所有白布同时飞起。七具尸体机械地坐起,第一具尸体开始表演气球爆炸自杀——它用针扎爆手中的气球,自己的头颅也随之炸裂;第二具尸体重现碰碰车碾压事故,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阿伦的尸体直勾勾盯着陈寂,腐烂的声带振动着:“跑...他们要把你做成新展品...”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全部变成血红:
「别看镜子」
「别看镜子」
「别看镜子」
当第五具尸体扑来时,陈寂的镜头捕捉到恐怖画面——他自己被绑在旋转咖啡杯里,头颅正在融化成蜡油。而真实世界中,温护士摘下了口罩...
她的嘴巴被粗糙的黑线缝合,针脚处渗出脓血。更恐怖的是,那些线头正在自己慢慢解开,露出里面另一张微微蠕动的嘴。
“镜头不会说谎。”温护士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音,“你父亲二十年前也来过这里...”
钟先生的异色瞳孔在黑暗中发光:“直播继续,亲爱的观众们。下一场表演是...';探险主播的终极挑战';。”
陈寂转身要逃,却发现来时的门变成了巨大的哈哈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个被钉在旋转木马上的蜡像,胸口插着游乐场的旗杆。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定格在444,444,所有弹幕突然变成同一条:
「欢迎加入我们」
墙上的时钟突然疯狂倒转,停在3:33分。殡仪馆深处传来旋转木马启动的音乐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那些声音陈寂无比熟悉,都是失踪探险主播的声线。
温护士的缝合线完全解开,露出里面正在蠕动的第二张嘴:“你父亲留下的录影带...就在钟先生的办公室里...”
钟先生的手搭上陈寂肩膀,陈寂惊恐地发现那只手正在融化,变成滚烫的蜡油:“别担心,成为蜡像后,你就能永远直播了...”
当第一滴蜡油滴在陈寂手背上时,他终于明白——这场直播的观众,全都是...